微風拂過耳畔,裹挾絲絲涼意,而后狂風呼嘯而至。
成千上萬霜花隨風盤旋,落在云遲掌心輕飄飄如柳絮飛揚,刮向柳賈卻化身尖兵利器,刺破皮膚,穿透血管,割裂筋脈,沒入臟器。
狂風暴虐,寒霜濃郁,結界外的葉霜紅等人除了一片白茫,什么也看不見。
柳木劍也這寒冽凍霜中化為糜粉。
柳賈覺得自己周身經脈臟器都結了冰,嘴唇干裂白霜覆蓋,孤注一擲下,他燃燒靈根,以木之本源抵御風霜。
木主生,漸漸的身體開始回暖,神志清明了不少。
他想睜開眼,但眼中血色一片,霜刃扎在眼珠上也不曾消融。
張了張嘴,指望搖尾乞憐能換來一線生機,卻發現聲帶已損,說出的話都變成了嗚嗚聲。
云花蓮,那個惡毒的女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聽她步履沉重,想必也是重傷加身。柳賈找到一絲平衡,在掙扎中咧開一抹扭曲的陰笑。
然后,無邊無際的絕望襲來。
“蕭關逢。”云花蓮殘忍冰冷的嗓音在頭頂響起,“是我的人!”
“動他者,——死!”
“咔!”
是刀落骨斷的聲音,柳賈在黑暗中看到了死神。
——云花蓮。
而后又看到另一幅畫面。
昨日夜已經很深了,他在照擇峰臥房中翻看“美人”畫卷。
他素來喜歡收集各色“美人”。
連空雨突然出現,她身后還跟了個素未謀面的美貌女子。
片刻后,連空雨將百來號師兄弟都喊到院子里。
那女子持長老玉令,不問緣由命他下跪臣服,而后莫名其妙朝他狂扇耳光。
他欲反抗,連空雨便制住他。
連空雨修為比他高,又狗仗人勢,下手不留情面。
而他那些師兄弟,平日里對他畢恭畢敬的好同門,全都跟沒長舌頭一樣,杵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
他不記得那女子扇了多少下,反正最后她握住自己的手腕不斷按摩。
這還沒完,她臨走時又在他臉上畫了個綠王八。
而后揚長而去。
他本欲等師尊葉陽回宗后,再尋其清算老賬。
誰曾想,不是冤家不聚頭,弟子擇選第一門的第一輪,居然讓他遇到仇人,還是個練氣一層的廢柴。
他貴為風柳澤灣左岸繼承人,又得長老親授,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受此奇恥大辱,嫣有泰然處之的道理。
她說蕭關逢是她的人。
原來,自己才是被尋仇的那個。
只是我柳賈的仇,誰來報?
云遲看了眼滾落一旁的頭顱,面目全非,頭發粘在血水里,已看不出人樣。
結界內風霜競相追逐打鬧,慶祝主人凱旋。
云遲抽出布帛,一下一下擦拭彎刀。
“噗——”
鏗鏘刀刃殘血尚在,又添新紅,而后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師尊。”云遲仰面倒下時,看著風霜外的碧藍青霄,淺淺低喃,“你怎么……還……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