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關逢簡單思索,繼續緩緩道:“劍行舟和葉陽死了。”
“啊?怎么可能?”
劍行舟只是前往渡厄淵查看白血碑結印,就算結印異動,怨靈逃出,也不至于殺死一位大乘中期高手啊。
何況,還有葉陽同行。
云遲以為自己耳背聽錯了。
“是真的,問道劍和虛空劍已經沉寂劍冢。”
說著,已經來到玉樓水榭外。
蕭關逢放下云遲,從儲物袋摸出行舟符。
云遲還處在錯愕中。
師尊和宗主是凌劍宗兩大頂梁柱,擔負百分之八十武力輸出值。
師尊沉睡,守君劍也已自封。
如果宗主再出事,凌劍宗立刻會成為他人砧上肥魚。
自己雖身為凌劍宗弟子,對凌劍宗卻沒什么感情,就算凌劍宗即刻滅門她也不會難過。
可是,這是師尊守護了上萬年的宗門。
倘若百年后師尊歸來,看到自己全力護持的宗門不復存在,他會遺憾自責吧。
云遲還抱有一絲僥幸,“命劍塵封,也不一定身死道消了對不對?”
“云遲。”蕭關逢直視女子眼睛,異常認真,也異常冷漠,“并非所有人都是時境雪。”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
“我……”
云遲還想說什么,最終垂下眼瞼,有些失魂落魄站在蕭關逢面前,什么也不說。
她原想說,蕭關逢我們救救凌劍宗吧。
可又立刻意識到,自己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身體仍舊殘破不堪,她還不想死。
即便她不怕死,可她連御器飛行都沒學過。
自己那點馭星術本領欺負欺負柳賈那種筑基期弟子還行,在更高修為修者面前,屁都不是。
她又能救誰?
而自己面前的男子,雖然博聞強識,見多識廣,但論打架,還不如她。
這樣兩個人,能逃命,已是超常發揮了。
“云遲。”
蕭關逢看出她的失落和無奈,冷冷說:
“你連自己都救不了,更救不了別人。走吧,凌劍宗本與你無瓜葛。”
說完,蕭關逢兀自登上煙舟,卻沒有啟動。
他在等云遲。
云遲站了許久,仰頭朝天嘆了口氣,邁開腳步朝煙舟走去。
“花蓮仙長。”
翠鳳小跑過來,撲通一下跪在云遲面前,擋住去路。
“帶小人一起走吧。小人一介凡人,留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了。”
說完,額頭咚咚砸向地面,兩三下,就磕出了血。
今日一戰,無論誰勝誰敗,她都難逃一死。
前生門勝,必會將這些凡仆屠殺殆盡。
凌劍宗勝,作為蕭關逢的凡仆,主子跑了,她也要被絞死在罪惡臺上。
翠鳳知蕭關逢冷情,所以來求云遲。
“仙長,求求你,救救小人。小人一定會盡心盡力服侍仙長,還有蕭仙長的。仙長,求求你……”
翠鳳還在不住磕頭,面前青石板血跡斑斑。
平日里笑瞇瞇的眼中,濁淚滾動,又怕淌出眼眶惹仙長厭煩,硬是忍住不肯落下。
云遲與翠鳳總共碰面不過三四次,這個卑微的中年女子,總是一副討好諂媚相。
說實在的,云遲并不喜歡她阿諛奉承的做派。
但正是這個胖乎乎像顆皮球,有些憨傻的女子。
在過去一年中,時常出現在連空雨的笑話里,給她枯燥無味的修行歲月帶來過數次開懷大笑。
也是她,兢兢業業照顧蕭關逢飲食起居,盡自己最大努力替主子擋住玉樓水榭外的風言風語。
“起來吧,我帶你走。”
終究人心不是頑石,還有些許溫度。
“多謝仙長,多謝仙長。”
翠鳳又磕了兩個頭,雙手握拳揩掉來不及滾落的濁淚,起身站到云遲身后。
卻見走在前面的花蓮仙長,一只腳已經踏上煙舟,忽地頓住身形。
“蕭關逢。”
云遲想起一個人,“空雨,我要帶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