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關逢先一步回到玉樓水榭,坐在戚風亭看書。
翠鳳麻利的沏上熱茶,默默退下。
站在遠處朝戚風亭張望。
蕭仙長今日有些奇怪。
自從上次在戚風亭撞見硬闖入的柳賈,蕭仙長便再也沒在戚風亭看過書。
柳賈那廝殺千刀的殺才,狗膽撐上腦門屁眼子炸開,敢打蕭仙長的主意,死了活該!
活該被分尸!
從前蕭仙長極喜在戚風亭看書,此處登高望遠,偌大水榭風光一覽無余,同時蕭仙長也惡心透了柳賈,所以好久不來了。
翠鳳遠遠看著,用她八卦細胞超標的腦瓜子,揣測著自家主子的小心思。
戚風亭是什么地方——花蓮仙長回來的必經之路!
她抱著根粗壯廊柱,貫會察言觀色的小眼珠子滴溜兒亂轉。
輕聲嘀咕:蕭仙長待花蓮仙長真好哇!
實話實說,她有些羨慕!
若是三十年前她未上凌劍宗,想來,孩子也如花蓮仙長般大了吧。
第一次生出疑竇。
這般仰人鼻息供人驅使,只為多活幾十年,當真值當么?
云遲垂頭喪氣,雙腳沿著長廊,機械的抬起、放下、抬起……
無數神術妙計,走馬觀花般從腦子里飄過,卻沒有一個滿意的。
心里早打算好,只要師尊回來,她便立刻把凌劍宗還給他。
往后再不管凌劍宗死活。
可——
路漫漫其修遠兮,上行界第二大宗門(不,經此一役不知排到哪里去了)的宗主,日子注定不好過啊。
內憂外患如附趾之疽,如影隨形,一個不小心丟了小命都不知咋回事。
再有,家里那位定然是惱她了。
易地而處,換做自己。
誰膽敢妨礙她報仇,第一個撕碎了他喂兇獸!
自己無意阻止他復仇,但自己欠師尊比天高比海深,實在無法見凌劍宗就此完蛋而無動于衷。
他惱了,后果很嚴重,關乎伏狼族小少主能否順利降生。
當然最要緊的,還是現任少主的幸福!
咚!
疼痛霎時襲來,云遲捂住左大腿,欲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撞了她。
先是白玉石桌印入眼簾,再往上,男子春風秋露繾綣的俊顏就在石桌另一端。
眉目低垂,神情專注。
他正在看書,并未看自己。
看來果真氣得不輕。
蕭關逢用余光瞥見她揉搓著大腿,一瘸一拐挪到自己左側,心安理得坐下面上無半分歉意。
無名之火竄起,隨風而去可以燎原。
“噯!別生氣了,生氣會變丑。”
蕭關逢瞥了眼輕輕拽動自己衣袖的盈盈小手。
隨著她有一下沒一下晃動,書卷上的字也跟著抖動,一筆一畫都扭曲了。
沒事,還有插圖勉強能看。
看不清也要看。
決計不能看她!
云遲偏頭看了他幾秒,確認對方確實不想搭理自己。
“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以后家里你說了算,什么都聽你的,讓我往東絕不往西,讓我坐著絕不躺著,任何事情,不管上床的大事還是親吻的小事,你喜歡怎么樣就怎么樣。”
“全都聽你的好不好?不要生氣了嘛?”
她半夾著嗓子,撲閃著睫毛,眨巴著雙眼,聲音又軟又黏,嗲嗲的,像只搖尾巴的毛絨小狗。
一句話,就是賣萌!
被她大放的厥詞震懾,蕭關逢瞳孔微縮,眸色愈加幽深難辨。
只是家里的事我做主?蕭關逢暗忖。果然她只是想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