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不去,”云遲收斂情緒,漠然道,“你當如何?”
陳景卻是一擺手,渾不在意打哈哈,“毒發身亡唄,還能如何!”
他說得輕巧,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云遲卻從那笑容里捕捉到一絲無奈。
若能活,誰愿死?
面前陳景,與兩年前的她一樣,正在用笑容掩飾對死亡的恐懼。
“我需要考慮。”許久,才聽她淡淡道。
云遲本想直接回絕,卻又為陳景一瞬間流露出的無助動容。
說到底,是她害了他。
再有,陳景的主子既是為馭星術而來,便有可能見過小石頭。
若是小石頭當真在陳景主子手中,那她,定要前去營救。
……
云遲翻遍藏劍閣中關于靈草的所有書籍,也沒有找到有關血蒂子的只言片語,又前往浮云谷咨詢了持藥,同樣沒有得到答案。
——事實上,天階靈草只生長在傳說中,幾乎無人見過。
幾日來,她看書看得眼睛發脹,實在不想再去翻閱空間藏書室的書,干脆拉下臉皮直接問蕭關逢。
——空間藏書室內跟煉丹沾點邊的書,蕭關逢都了然于胸。
如果可以選擇,她并不想事事同蕭關逢講,更不愿事事依靠他,是以未在第一時間問他。
夜幕濃重,二人躺在寬敞的軟榻上。
“你聽說過血蒂子嗎?”云遲側躺在蕭關逢身旁,撐著腦袋,“據說是一種天階靈草。”
蕭關逢偏頭瞅了她一眼,又將視線落在頭頂煙白帷幔上。
“血蒂子救不了他。”
聞言,云遲心頭一喜,“這么說血蒂子當真可以延緩毒性?”
見他又沉默不語,云遲便知道答案了。
“過幾日,我要下山一趟,”她垂下眼瞼思量了一會兒,覺得有必要知會他一聲,“保守估計需要兩個月。”
聽到這話,蕭關逢并不意外,但很失望。
蕭關逢偏過頭直視云遲亮閃閃的眼瞳,壓低的聲線聽不出情緒,“因為陳景?”
許是在一起時間久了,單憑直覺也能準確捕捉對方的喜怒哀樂。
好比此刻,蕭關逢面容和眼睛都與平日一般無二,平靜到不見一絲漣漪,云遲卻能察覺到對方不高興了。
云遲低頭快速在男子薄唇上印上一個蜻蜓點水的吻,算是安慰,“不關陳景的事兒,我是去找小石頭。”
見他面露疑狐,她接著道,“我懷疑陳景背后之人與小石頭的失蹤有關。”
“你如何知道?”
“今晨,陳景背后之人讓陳景帶來一句話,‘小遲’。”
想來是對方見她遲遲下不了決心,這才忍不住拋出誘餌。
“你想想,人域之中,除了小石頭,誰還會叫我小遲?”云遲補充道,“就算小石頭不在對方手中,也必然與其有所瓜葛。”
“饒是如此,”蕭關逢眼底掠過一抹深沉,“也不必親自去。”
“放心,我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境的。二姐、真兒和牧生與我同去,陳景也再三保證他背后之人對我沒有惡意,只是有幾個問題想當面問我。
若是還不放心,不如你給我靈石,我再去前生門請兩個保鏢,或者……”云遲狡黠一笑,裝了滿眼眶星辰,“煩勞蕭少主安排幾名化神或大乘強者,保護我也行。”
不費吹灰之力屠滅長風門,她充分相信他有實力在凌劍宗外保她平安。
“云遲,”蕭關逢壓下心里的煩躁,“你當真如此放不下星石?”
“他是我的家人。”云遲脫口而出。
“我呢?”
“你?”云遲嫣然莞爾,伏低身子去咬蕭關逢耳垂,“你是我想吻、想一起睡覺的人,也是我喜歡的人。”
“那么,”蕭關逢微微側過身子,將她摟在懷里,薄唇一下下摩挲著云遲暖乎乎的面頰,“時境雪呢?”
蕭關逢問得很輕,聲音里藏著一絲隱秘的不安。
他可以殺掉陳景,也可以殺掉星石,唯獨時境雪,非但不能殺,甚至還要祈禱對方長長久久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