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扭頭瞥了眼門口,收拾起心里的不適感,轉身面向云遲時又恢復一副笑語晏晏的模樣。
“相傳無妄天海深處,有株血蒂子,是上古神明遺留下來的天階靈草,可化解一切毒物,使人煥發新機。”
聽到無妄天海,云遲不自覺蹙起眉頭。
——無妄天海另一頭便是北野,是她的家!
三番五次探聽她的來處,現在又提到無妄天海,莫非他當真對北野有企圖?
“無妄天海何其廣闊,只怕不好找,”云遲不動聲色小心揣度著陳景的真實意圖,“莫非你已經有了頭緒,知曉血蒂子具體生長位置?”
“只知道大體方位,”陳景突然眨眼一笑,“總好過坐著等死不是?”
早些時候,他聯絡了那位素未謀面不知是男是女的主子,主子的神識替他探查過身體,證實花蓮沒有說謊,他確實身中奇毒。
且,人域之中,此毒無解!
“所以……”云遲好整以暇問,“你來找我,是想讓我派人陪你前去無妄天海?”
陳景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我想讓你陪我前去。”
“呵哼~”云遲不禁輕笑,手背虛探了下陳景額頭,“沒發燒吧?我區區結丹修士,如何入得了無妄海底?”
她收斂笑意,將二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些,繼續道,“陳大符師不若說說邀我一同前往的真實目的,或者說接近我的真實意圖?”
迎上云遲冷淡的目光,陳景心頭拂過一絲異樣,感受不是那么好。
一張黑紋紙符箓被拋向空中,金色符文飄出符紙圍繞二人飛行一圈后,形成一道隔絕神識探查的法陣。
“安全起見!”
云遲見他祭出防偷聽法陣,不免對他即將說出的話有些期待。
“我有一個主子,他(她)在尋找一位故人,”陳景道,“他(她)懷疑你就是那位故人。”
漫長的靜默……
“然后呢?”云遲問,“你的主子是誰?故人是什么身份?如何就懷疑到我頭上?”
陳景搖搖頭,“不知,我沒見過主子,也不知道他(她)叫什么,更不知他(她)尋的那位故人是何身份。至于為何會懷疑到你,與你們凌劍宗一位弟子的死有關。”
他說的真切,目光更是真摯,云遲沒瞧出說謊的痕跡。
“哪名弟子?”
“柳賈,”陳景繼續道,“主子只說殺死柳賈的手段有些熟悉,很像那位故人。”
手段很熟悉?
對方所指斷不會是修仙法,那便是指馭星術了。
人域之中,除了她,只有蕭關逢和小石頭知曉馭星術的秘密,其他人只會將馭星術當成某種修仙法術。
蕭關逢肯定不會將馭星術來自北野透露出去。
難道是小石頭?
兩年多來,在上行界遍尋不到小石頭,是否因為有人將他藏了起來?
云遲心里猜測著,又問,“你的主子在無妄天海?”
陳景頷首。
“所以,無妄天海有血蒂子之事是你編造的?”云遲眸光又冷了幾分,有些咄咄逼人道,“你根本沒有找到解毒之法?”
“不不不,”陳景連忙否認,“血蒂子確實存在,也確實能緩解我的毒,不過……”
“我那位主子說,若能吸收血蒂子減緩毒性蔓延,他(她)便能解毒。”陳景補充道。
“也是你那位主子告訴你的?”
陳景未反駁。
云遲有些啞然,“如何知曉你那位主子不是誆騙你?”
“不會。”
迎上云遲探究的目光,陳景心中泛苦,艱澀的喃喃,“他(她)不屑。”
按主子所說,世上所有人不過是一群卑賤的螻蟻。
對螻蟻,又何須欺騙?那對高高在上的主子來說——太掉價!
陳景面上苦澀,眼中蘊積著濃重的掙扎,云遲默不作聲看在眼里,并不能感同身受。
她理解他受制于人的愁悶,但并不打算出言開解,因為她也是劊子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