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許揚似是早有預料,嘆口氣,“問吧。”
……
“蘇姑娘請。”
蘇皖青頷首。夫子們平日里辦公的地方臨時充作訊問室,鄧夫子和嚴祭酒一左一右,中間赫然是那賀大人。
賀延抿唇。女子身上的香味已經淡了許多,想來不出片刻就會徹底煙消云散。蘇皖青生得不錯,蓮青長裙,烏云鬢發里簡簡單單插著一支赤金步搖。金色,自然要雪膚配才好看。
賀延停住奇怪的打量。
“今日酉時散學后,你在何處?”少年的指節有一下沒一下,漫不經心叩著椅子的扶手。
祭酒嚴啟麟眼里劃過一抹不屑。真是輕佻,這是來辦案還是來嬉鬧取樂的?
“散學后我便去了凈室。有問題?”女子好像很不耐煩。
“一個時辰?”
“正是。”
“可有證人?”
“散學后,我的同窗陸娘子和李娘子與我同行,我因不耐暑熱,由書院的婢女陪同去往凈室。”
賀延把眉一挑,指節叩動的頻率快了些,“你自己的婢女呢?”
“書院只允許攜帶一名婢女,負責各位姑娘的起居。”鄧夫子適時開口。
賀延指節一頓。
蘇皖青接著話頭,“我先前大病,尚未痊愈。午后丫鬟負責灑掃,煎藥,偶爾會晚些許,我便自行回房。今日身子虛,正好瞧見那侍婢,便點了她。大人,這有什么不對嗎?”
賀延眼眸微瞇,嘴唇緊抿。他第一眼見到這個女子就感覺有所不對,這通身氣質干練沉穩,不應該穿著這富麗長裙,應該……他的眼前勾勒出一個勁裝女子,清韌絕塵。
“賀大人,您說呢?”
賀延回過神來,怎么…也不該是這潑辣任俠,暴躁蠻橫的模樣。
不過…傳聞里的吏部尚書之女和陸許揚口中的蘇家女,的確該是如此。
也許,是他想多了。
賀延語氣和緩道,“蘇姑娘待下寬容。”
蘇皖青眉心一跳,這位賀大人看起來可不是好糊弄的…
“把蘇姑娘說的兩位婢女帶過來。”
“請個懂香的醫女過來,立刻。”
蘇皖青面色沉得能滴出水來,像是憤怒,抑或緊張,那眉毛快橫到天上去。
“蘇姑娘,請入座。”他一錘定音。
漏壺里的水滴滴答答,受水壺里的立箭露出了戌時三刻。
大理寺的辦案效率極高。清川和丫鬟幼絨進來不久,醫女也堪堪到了。
昏暗的屋子里,氣氛緊張到幾乎凝結。那醫女在檢查,幾個女子或忐忑,或不虞。鄧夫子全程淡淡看著,嚴啟麟不置可否。唯獨賀延,看起來愜意舒適,散漫慵懶,同屋子里的氣氛格格不入。
蘇皖青摘下身上青色的香囊,交由醫女。杏眼里蓄著濕意,看起來嬌蠻又委屈。
片刻后,清川驚慌失措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