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玨覺得自己可笑,過去呆在昭陽殿的日子,他以為自己對這段感情淡漠了,原來不過自己的妄想罷了。
蕭彧不過是隨口一句話,他已經幾乎不能自持,心口絞痛,但好歹,他忍住了,現在的他,已經不會像從前那樣,在蕭彧面前驕縱了,他不會因為他有了別的女人,而沖著蕭彧發脾氣了,不會了。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來,看著蕭彧,語氣盡量淡定下來:“恭喜陛下了。”
蕭彧目色一沉,他看著低著頭,低垂著眼眸,說著恭喜話的顧玨眼中閃過一絲暴戾。
下一刻,顧玨只感覺脖子一緊,一只大手掐住了他纖細的脖子,他的眼睛瞬間睜大,入目是蕭彧咬牙切齒的表情:“裝腔作勢給朕看?以你之惡毒,得知麗妃有孕,只怕會暗中動什么手吧?”
他怎么會這么想?
顧玨不敢置信,自己在蕭彧心里,竟然這么不堪?他當初只是爭風吃醋罷了,就算是真的因為嫉妒暗中害過人,可他沒有惡毒到這種地步,也從來沒有害過人的性命!更不用說,去害他的孩子了,那是他的孩子,就算愛屋及烏,他怎么會去害一個尚在腹中的孩子?
蕭彧看著顧玨滿眼的不敢置信,一雙眼眸中印著他的模樣,驀然松了手,顧玨整個摔在地上,因為被掐了脖子,喉頭發癢,他又咳嗽起來。
蕭彧像是被這聲音弄煩了:“住口。”
顧玨一邊咳一邊努力想要深呼吸控制住自己不咳,等呼吸平穩下來,他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顧慮有些可笑。
顧玨原本是坐著的,想通這一點之后,他換了個姿勢,跪姿,極其謙卑的跪姿,連額頭都碰在地面上。
蕭彧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其實顧玨很少以這樣全然謙卑的姿態在他面前這個跪下去,顧玨入宮三年,第一年的時候,甚至可以說,少爺脾氣壓根沒半點兒收斂,該耍小脾氣的時候就耍小脾氣,對著蕭彧說話縱然有討好,有親昵,可顧小公子天生也不是奴顏媚骨之人,跟那些宮中嬪妃,那是全然不同的,而且他性子直,這點與顧憐月相似,也因為這點,蕭彧一開始,很是縱容了他一段時間,但是后來后宮添新人了,就不一樣了,顧玨居然會擺臉色給蕭彧看。
蕭彧不過當他是個替身罷了,哪兒樂意受顧玨的氣,他敢撒氣,他就敢罰他,一次不行,就兩次,但即便是杖責,他也是咬著牙,一聲不吭的,顧小公子有一股子氣節,他愛慕蕭彧,便冒著天下之大不韙,被人恥笑,也進了宮,倔強起來,便是怎么罰,他縱然是屈膝了,可心里就是不服。
可這會兒,顧玨就跪在蕭彧面前,屈服的姿態,謙卑的姿態。
蕭彧詫異過后,平白心頭有些煩躁,他看著顧玨這樣跪著,半點兒當初肆意張揚的模樣沒有,說來,自從他下令將那個叫花生的奴才打死之后,他派人召見他,問他是否認錯,他好似也是這樣。
第一次,頭伏的很低,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整個人卑微到了極點的樣子,他說:“顧玨知錯,顧玨以后,再不會惹陛下生氣了。”
從那天之后,他一聲瑾辰哥哥都沒有叫過,從前,他從不喊他陛下,瑾辰是蕭彧的字,他只喊瑾辰哥哥。
那天之后,蕭彧再沒有見過顧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