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
他知道他想什么!
顧玨急了,他當時便是這么想的,所以他跑了出去,只是蕭彧回來居然沒有暴怒罰他,卻是點明了這點,他還沒放棄對他大哥下手嗎?
顧玨急道:“不要傷害他。”
他眸中的哀求,面色也不似從前那般蒼白,反而透露出一點兒健康的白皙來,消瘦的身子恢復了一點兒靈氣,舉手投足,比之從前,少了一份凄慘,多了一分楚楚可憐。
蕭彧看著顧玨抓在他衣擺上的手,那手白皙纖細,甚至能看見手背的青筋,他眸色幽深:“聽王海說,你先前為了從乾元殿出去,自傷了?”
顧玨心頭一咯噔,他沒敢回答。
蕭彧看他不回答表情越發冰冷:“說!朕要你親口說出來!”
“是……”顧玨艱難的一五一十的道:“當時,我以為陛下要傷我兄長,太著急了,沒有別的法子,所以想了個蠢辦法,想以出逃讓奴才稟報陛下,我料想陛下聽到我出逃的消息必定大發雷霆,便顧不上我兄長了。”
蕭彧簡直笑了:“顧玨,你如今最大的軟肋便是你兄長,朕為何要罰你?對你最大的處罰,便是讓你親眼看著你兄長受刑不是嗎?”
顧玨愣住了。
他看著面前蕭彧那沒有進入眼底的笑,他看得只覺不寒而栗。
蕭彧向來是最會拿捏人心的,他識破了他的想法,又怎么會讓他如愿呢?
“不要!”顧玨真的急了:“不要。”
蕭彧卻毫不留情,繼續道:“而且,你似乎忘了,你在意那奴才的骨灰,還在朕手上呢,你從乾元殿逃出去的時候,心頭便也已經想好了,將那奴才的骨灰也舍棄了是不是?”
顧玨如遭雷劈:“不是的……與花生無關的,是我太蠢了,做出這種事情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蕭彧瞇著眼睛,聲音冷酷到了極致:“顧玨,你做事的時候,不考慮后果嗎?你跑出去的時候,便該想著這個結果,他是因你而死的你一直記得,從今日起,你也得記得,他是因你,而被撒了骨灰,從此魂飛魄散,再不能投胎轉世。”
顧玨顫抖著手去抓蕭彧的衣擺:“不要……求陛下開恩……”
面色黑沉的抓著衣擺一甩,將他的手甩開,一字一頓:“朕看夠了你裝腔作勢的樣子,先前那些順從,也不過是裝出來的吧?”
顧玨腦中一片空白,但卻聽得蕭彧道:“王海。”
王海轉眼便到了眼前。
顧玨瞪大眼睛看著王海,仿佛看到了什么異常恐怖的人,只見王海手中捧著一個壇子,正是裝著花生骨灰的壇子,他顫抖著嘴唇下意識搖著頭:“不要……不要……”
他沖著王海伸出手去:“不要。”
蕭彧那冷冽視線一掃,王海的手一松。
這一刻,時間在顧玨眼中便的很慢,他眼睜睜看著王海手中的壇子落下,他飛撲過去,想要接住那壇子,只差一點,他的指腹幾乎要觸碰到那壇子,但是耳邊卻聽到‘咣當’一聲響。
骨灰四散,撒了一地,壇子,碎了。
“啊!”顧玨嘶吼一聲,正撲在那碎片上,一時間,手掌被割破,鮮血瞬間流了出來,但是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他將撒在地上的骨灰用手聚攏,將那些散開的碎片合攏,但是沒用,碎掉的壇子又怎么能憑著一雙手重新合起來?
他的血與地上的骨灰黏在一起,連帶著眸中已經落下來的淚:“花生!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