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顧玨被救回來,都是因為發現的及時,而如今,麗妃與顧憐月都出事了,他在這里罰跪,周圍連個人都沒有,他眼下已經渾身冰冷,顧玨覺得,不到一時三刻,他便會凍死。
但是,越是冷,顧玨心里頭越是清明起來,他與蕭彧做了交易,他死,花生的骨灰送回去,如今出了這種事情,他若不死,只怕蕭彧定然要拿花生的骨灰再說事。
漸漸的,他的意識模糊起來,眼皮沉重起來,他真心希望自己會死,卻頭一次真心希望顧憐月能活。
她活下來,他去死,三年前若是這樣,今日就不會是這樣的局面。
他早認了自己必死的命,心里對于生死之事都已經告訴自己看淡了,感情的事情也放下,生死之事也放下,唯一牽絆的家人,如今他也覺得自己還是不與他們有什么牽扯才好。
他這一世人,在他自戕的時候,其實就該完結了,蕭彧留著他的性命,讓他多了一次擁抱雪團時候的開心,但這開心的時間太短了。
他不配擁有開心,蕭彧留下他的命,本也不是讓他開心的。
事實告訴他,他顧玨,就不應該活著!他活著,便會發生自己都不能預料的禍事。
這一刻,不同于當時因為想起花生的死連帶著狗剩的突然要被杖殺而產生的激動,這一刻,顧玨真心的希望,自己今日,就會在這里死去。
這一刻,他真心希望,他這一條命,能換顧憐月沒事,顧憐月活著,蕭彧便不會動顧家的人,而他,就該去死,之后,才不會再惹出什么禍事來!
終于,顧玨呼出了最后一口熱氣,他猛然倒在地上,之后,再沒有動彈一下。
蕭彧心頭很煩,他在外頭,里頭太醫正在看診,另外還有太醫在給麗妃看診,還沒個消息,外頭王海便來報:“陛下,太后娘娘那邊的嬤嬤來問麗妃娘娘的情況。”
這話里頭的意思一聽就明白,顯然是皇帝留在這顧憐月這兒不合規矩,說是來問麗妃娘娘情況,實則,是催蕭彧往麗妃那兒去。
蕭彧語氣差的幾乎要殺人:“讓她去問太醫。”
王海報的時候便知道會有這樣的答案,這會兒半點兒意外也無,這便去做了回報。
那邊嬤嬤聽到帝王的回答幾乎不敢置信:“這麗妃娘娘肚子里懷的,可是陛下的長子!如今早產,于情于理,陛下都應該去探望,而非在這里守著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這不合規矩!”
王海聽著那嬤嬤的話道:“陛下的決定,奴才沒辦法干涉。”
嬤嬤咬著牙:“如此,那謀害了娘娘的罪人如今正跪在乾元殿等候發落,勞煩公公勸誡陛下,麗妃娘娘生產可以不去看,但這罪人一定要重重責罰,否則若是傳出去,只怕朝野議論。”
“什么?”她剛說完,王海卻是聽得震驚了:“你說誰跪在乾元殿等候發落?”
嬤嬤看王海那樣子挑了眉,甚至有意思不解:“你這是什么表情,那人害的麗妃娘娘早產,這樣大的事情,自然是要發落的,太后娘娘得知這個消息便讓奴婢率先將人拿下,之后等著陛下發落,如今人跪在乾元殿,這有什么問題?”
這聲名遠播的顧姑娘與宮中唯一懷了孕的麗妃娘娘同時落水,當時花枝喊的許多人聽見了,太后自然也第一時間知道了,太后到底知道蕭彧的性子。
嬤嬤道:“太后娘娘就怕陛下太顧那女子安危連罪魁禍首都忘了處置,奴婢過來一看果真如此,這種罪人怎么能放任他,至少也得先抓起來才是。”
王海‘誒喲’一聲,猛地又跑進去了。
嬤嬤看的云里霧里,方才來報麗妃娘娘消息的時候,還沒見王海這么著急,如今說要處置個人,王海著急什么?
嬤嬤還在不懂,哪兒知道王海進去不久,她卻見先前守著那位顧姑娘不見人的帝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