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他看到顧玨,總是想起從前他對他的那些好,最后記憶停留在當日偶遇太后時他心情極差的與他的那場情事上。
他還記得顧玨抱著他時的溫暖,就是那時,他對他說了永遠。
他要顧玨永遠陪著他!
這個念頭,從來沒有這么清晰過!
這時候,外頭的奴才終于將浴桶中的熱水裝滿,蕭彧抱起顧玨,兩人一同泡入熱水中,有了熱水,顧玨青紫的皮膚漸漸緩和起來,蕭彧抱著顧玨,對著王海:“去催藏鋒老人入宮,無論什么辦法,朕要盡快見到他!”
王海心頭一凜:“奴才知道了。”
蕭彧帶著顧玨泡著,直感覺顧玨身上的體溫回暖,太醫來了。
太醫滿頭大汗,見了里頭蕭彧與顧玨的狀況心里簡直驚愕,連頭都不敢抬:“陛下,麗妃娘娘她……”
“朕讓你來給他診脈!”
竟然不是問麗妃娘娘的狀況的?
太醫一瞬間有些不在狀況,這誰都知道顧姑娘是陛下的心頭愛,這麗妃娘娘又是唯一一個懷著陛下孩子的女人,如今這兩個女人同時出事,宮中太醫簡直忙得要命,如今卻不是問麗妃娘娘狀況的?
“你這耳朵是不中用了嗎?”蕭彧看那太醫居然愣在那兒。
“臣沒有!”太醫已經來不及多想什么了,只能給顧玨把脈。
太醫方才還以為陛下這白日宣淫,而且是在這麗妃難產,顧姑娘昏迷不醒的時候,結果替顧玨一把脈,他額頭冷汗都下來了:“陛下,公子病危!”
蕭彧幾乎下意識將顧玨抱的更緊一些:“快救治他!”
太醫道:“還請陛下將公子放在床上,臣才可以施針!”說到這里卻又為難起來,還沒等他為難完畢,只見蕭彧抱著顧玨站了起來。
王海趕忙將旁邊大氅給蕭彧披上,連帶著罩住了顧玨,那邊有放了棉布將顧玨包裹起來,一時間,顧玨身上的水漬便被擦干了。
而這些,竟是蕭彧親力親為的,王海從頭到尾除了遞東西,壓根也沒有做什么。
太醫看在眼里,心里簡直產生了疑惑。
他從來也沒感覺出帝王對這顧公子有什么別樣,只能說固執的不讓他去死,可如今,在麗妃難產,顧姑娘昏迷的時候,蕭彧卻在這里,如此照顧著一個人人都知道他不寵愛的人?
太醫不敢多想,比起多想帝王的感情問題,他心里簡直要哭:“陛下,臣有一事必須稟告陛下,臣已經替公子施針數回,只能強行吊著公子一條命,先前臣便感覺公子壽數已然不多,今日之后,只怕又要……”
“你只管救!”蕭彧甚至都要聽不下去,他的聲音帶著沙啞:“救他回來,讓他熬過這一次!”
太醫心頭一凜,頷首,而后開始施救。
顧玨已然沒有的知覺,蕭彧不是第一次看顧玨施針了,之前那針刺入,顧玨會痛,便是昏迷中,他也會囈語,但是如今,那針刺入,他沒有半分動靜。
蕭彧的心死沉。
這種感覺他從未經歷過,每見到顧玨那生死不知的模樣,他便失態一次,并且,一次比一次,更讓他自己都覺得心驚。
蕭彧告訴自己他只是執著的不想讓顧玨就這么死了。
但是這一瞬間,蕭彧那心口甚至痛的他不能忍受,他抬起手捂住了胸口,他眼眶通紅一片。
王海看的愣住了:“陛下……”
王海從蕭彧小時候便跟著蕭彧,從來沒見過他這樣,便是凡人的七情六欲,在蕭彧身上,看見的時候都少。
唯一見著有點兒像個普通人的時候,便是對著顧玨時那情緒的數次不能控制。
對著顧玨時總是失態,已經讓王海覺得很詫異了。
王海不敢再勸,他看著床上的顧玨,床下的蕭彧,眸中復雜至極。
口口聲聲說著愛顧姑娘,如今卻守在顧公子面前淚流滿面,心頭最在意的,真是那個口中說著心愛的女子嗎?
王海看著蕭彧微微低著頭,他不該問這種問題,也不需要問,他要做的,只是執行陛下的命令罷了。
太醫正在救治,蕭彧不能去靠近他,這樣會打擾到太醫。
他只能看著顧玨那蒼白的面容,青紫的嘴唇,看著顧玨的眉目,他突然發覺,如今顧玨的面容對他而言陌生非常。
他與顧玨初遇的時候,顧玨那脾氣,他招貓逗狗的,一次又一次來招惹他,蕭彧心里一次有一次的告訴自己,此人當真是煩人,此人當真是不討人喜歡,最終,卻是顧玨,陪他入了宮,度過了他剛登基時,最難的那半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