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彎月高掛當空。
清冷的月華灑在天水城冰冷的石板路上,已是二更時分,沿街的商鋪大多已經打烊,僅剩的幾家也正在插著門板。
一陣微風拂過,一片枯葉飄飄而落,落在了此刻正在踉踉蹌蹌走來的一個醉漢肩上。
醉漢搖晃著身子停了下來拿過肩上的這片枯葉在手心捏碎一口吹了出去,碎葉飄落,醉漢滿意地拍了拍手,哼起小曲兒走進了不遠處的一個胡同。
胡同的位置有些偏,兩旁都是房屋的后墻,只是不知為何會在中間的位置上掛著一盞紅紙燈籠,此刻在那盞紅紙燈籠的陰影下正站著一名身著青衣的妙齡女子。
看到醉漢走來,青衣女子嘴角微微上揚,扭動腰身主動走上了前,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公子留步……”
醉漢搖晃著身子,前后看了看,指了指自己,“姑,姑娘,你,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青衣女子抹著眼角點了點頭,“我本潯陽人氏,因家中出了變故前來投親,不想親戚早已搬離此地,又丟了盤纏無法投店,所以想請公子收留一晚,明日便走……”
醉漢上下打量著青衣女子,眼中露出了色意,“別說一晚,就是這輩子不走了,我也樂意……”
醉漢說著搖晃著就湊到了青衣女子面前,青衣女子故作慌亂,卻是半推半就的退到了陰影里,“公子,你,你想干什么呀?”
醉漢一把抱住了青衣女子,“我來抱你回家……”
“不,不要……”黑暗中傳來青衣女子反抗的聲音,但很快就沒了動靜。
“啊!”一聲驚叫,那名醉漢突然像發了瘋似的仰面坐到了地上,眼中盡是驚恐,好像看到了什么極為恐怖的東西。
緊接著就看到那名青衣女子從紅紙燈籠下的陰影里走了出來,但此時的她卻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一頭白發散亂的披在肩上,原本漂亮的臉龐此時血肉模糊,兩個眼窩猶如血窟窿,右眼的眼珠像葡萄似的掛在臉上。
“你,你是人是鬼?”醉漢頓時清醒,渾身顫抖,想要從地上爬起卻發現雙腿已經不聽使喚,褲襠一熱,一股酒騷味頓時四散。
青衣女子猙獰的臉上竟然浮現出詭異的笑容,“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你,你不要過來!”醉漢用雙臂撐著上半身艱難地向后挪著。
青衣女子冷笑一聲,突然張開雙臂向醉漢撲來,雙手毫不遲疑地伸進他的胸膛,猛地一提,一顆血淋淋的心臟就被掏了出來。
醉漢難以置信的盯著金發女子手中那顆原本屬于自己的心臟,眼中充滿了絕望與恐懼。
鮮紅的心臟延續著醉漢的恐懼,在青衣女子手中劇烈跳動著,醉漢雙目圓睜,瞳孔漸漸擴散,直至生命最后一刻眼睛都沒離開自己的心臟。
雙手捧著那顆血淋淋的心臟,青衣女子那顆灰白的獨眼中散發著貪婪的光芒,咽了咽口水,正準備吞下,這時,遠處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
灰白的眼珠一轉,青衣女子頓時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連忙揣起心臟起身便要逃離,只是還沒等她邁開步子一道黑影便疾掠而至擋住了去路。
“孽畜!膽敢傷人性命!”一個黑衣人背對著金發女子,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你是誰?”青衣女子面露驚色,身子微微顫抖。
對方緩緩轉過身來,出人意料的是那竟然是一張清秀的臉龐,只是臉色過于蒼白,隱隱中似乎還帶著一絲病容,讓人無法看出他的年紀。
“念你修行不易,自己進來吧。”不知何時一支令箭狀的東西被他握在了手中,通體渾黑,只比手掌稍大,散發出一股陰冷的氣息。
“呦,原來是個小道士呀,”看到黑衣人手中的令箭,青衣女子非但沒有害怕反倒是身子一轉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樣子,掩嘴一笑,沖著黑衣人招了招手,“來,到姐姐這里來,姐姐讓你看樣東西。”
說話間有意無意地往開撩了撩自己的衣領。
“本性難改,罷了……”黑衣人嘆了口氣,不想那青衣女子卻身形一閃,驀地向他撲了過來!
黑衣人臉色一沉,猛地揮出另一只手,一道金光閃過,青衣女子身形一頓,橘紅色的火紋頓時從其眉心蔓延開來。
頃刻便猶如一張大網將金發女子全身裹住,急速收緊之下,“轟”的一聲,那性感的身姿頓時化作漫天灰燼簌簌而落。
“咳咳……”黑衣人咳嗽了幾聲,嘴角流出了一絲血跡,被他隨手擦去,看了看不遠處那具醉漢的尸體,轉身走出了胡同。
月華依舊悄無聲息地灑在天水城的石板路上,只是原本清冷的大街上此刻多了一個孤獨的身影。
百草堂位于天水城東,雖然距離他現在的位置不過兩條街,但秦寒青卻足足走了半個時辰,當他走到百草堂門口的時候,三更的梆聲已經敲了兩遍。
雖然已是三更,但百草堂的那兩扇老舊的木門中仍有一道微弱的光線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