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就是鬼醫,或是鬼醫的家仆,不然怎會知道這開關的法門,難道自己錯怪他了?”丁勉竟然開始內疚了起來。
丁勉跟著蓬頭男子緩緩行進,地道上用銅燈點綴著,能看見上面雕刻著各種奇異的花鳥魚蟲。也許這些都是藥材吧,過不多時,丁勉只覺豁然開朗,這階梯的盡頭竟然是一個富麗堂皇的大廳。
這大廳的墻壁、穹頂皆用大理石砌成,上面鑲嵌著大大小小百余顆的夜明珠,也都雕刻著些精致的花紋,更甚于王宮大院,雖處地下,卻一點不顯得昏暗,不知用的什么奇異手法,竟沒有一絲潮濕發霉的氣味,反而空氣中還浮著點點藥香,“居然有風。”丁勉有些吃驚,難怪自己一點不感到憋悶,“當然得有風了,不然該怎么住人啊。”丁勉隨即便反應了過來。
鐘寧也是吃驚不小,他長這么大,哪里見過這等陣仗,連最近的小鎮,自己也才去過幾次。
大廳的門前兩旁貼著一幅對子,右邊寫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左邊是:“一命不救,勝造七級浮屠。”中間上書:“救也不救。”
丁勉看著這幅對聯,心中又多了幾分不解,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一行三人,緩緩進了大廳,中間靠著墻壁安放著一張條案,上設一個長生牌位,金爐焚香,點點清香撲鼻而來。條案之下有一張方桌,幾把太師椅自方桌兩側依次排下,造型精美,看來也都名貴的很,中堂上掛著一副龍飛鳳舞的草書大作,赫然竟是張旭的手筆,大廳的兩邊是兩間花廳,以作醫人,待客之用。大廳的盡頭有一扇小門,門上雕刻精致,絕非凡品,想必是鬼醫常百草的臥房了。
自己活了幾十年,今天也算是開了眼界了,單是這些名貴的家具、書畫便不知要耗費多少銀兩。這富麗堂皇的地下房屋更不知要耗費多少財力、物力了。只是這里的富麗堂皇、利落雅致和那蓬頭垢面的男子實在不搭。“難道他真的是鬼醫?怕是不會錯了,此間只此一人,哪里還有其他人?”丁勉思忖道。
“常先生,鄙人剛才多有冒犯,還請恕罪。”丁勉感到有些歉疚,雙手長長一揖。
“什么?你就是鬼醫常百草?”鐘寧顯然吃驚不小,縱使這兩天經歷了這么多事情,鐘寧還是不能平靜下來。
“怎么?不像么?那常百草該是什么樣子啊?”蓬頭男子盯著鐘寧,看的鐘寧手足無措,渾身的不自在,不知該怎么回答。
“像、像,常先生居于此處,其也定是個放蕩不羈之人,倒也沒什么奇怪的了。”他本想說“這幅尊容也就沒什么奇怪的了。”但稍加思慮,便覺得無禮,便沒有說出口。
“你也不用拍我的馬屁,你來此也只不過要我為你治傷而已。”常百草一收瘋癲形態,嚴肅的說道。
“實不相瞞,我因中那尸毒,只怕時日無多了。”丁勉緩緩道。
“要是我不愿意治呢?”常百草語氣發硬,一語澆滅了兩人熱切的期望。
“為什么?為什么你能治卻不給丁叔叔治病?”沒等丁勉答話,鐘寧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之前對他的一些好感也都煙消云散,向著常百草大聲叫嚷。
丁勉拉住身旁的鐘寧,蹲下身去,摸了摸鐘寧皴的發紅的小臉,安慰道:“世道有常,我和人家萍水相逢,哪里有定要救治的道理。”隨后起身向著常百草長長一揖道:“并非本人惜命,我此生手上沾染太多鮮血,本是死不足惜,但是使命在身,但愿先生能賜下兩日,待到事了,定將這條賤命交與先生。”丁勉想著這鬼醫若無意相救,斷不會將他們領到此地,若是囿于昨日杯酒之事,只要能暫緩幾日,但死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