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勉斜靠著車廂,看了看對面的鐘寧,又緩緩閉上了雙眼。“此去斷劍山還余下二百余里,這么近的距離放在平時一日就便到了,這該死的天氣,不知還得走上幾日。易飛去送信,不知道怎么樣了,該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若是信送到,楊覺來迎,便是快了許多。至于自己的傷,自己現在可萬萬不能死,哪怕能活個幾日也好,待到將這孩子送上山,自己便了無牽掛,縱使死了也沒什么大不了。”心中又想“還有這兩壇好酒,著實的勾人魂魄,若是平時,自己一人便可將其飲的罄盡,此人看似瘋瘋癲癲,卻是好福氣,古時蘇大學士言道“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若是每天都有兩壇好酒相伴,自己也不辭做個蓬頭垢面的癲人,待到這件事了,定要尋上些好酒,痛痛快快醉它三日。”酒香自前面傳出,勾的丁勉失了魂魄,心癢難耐。
待在車廂中時間長了,丁勉便感覺有些氣悶,他個頭雖不算大,但也算是魁梧,和一個孩子擠在這狹小空間里,實在有些憋悶,施展不開。況且他平日里自由、放蕩慣了,便受不了這些拘束。丁勉扯開窗簾,只感覺心曠神怡,風似乎都是清香味。丁勉轉瞬一看,卻覺得一股寒流自自己前胸直傳到后背,他的人都仿佛被冰凍了一般,雖然大雪覆蓋,世間萬物不辨,但這一眼之下,滿地的小山包,隱約的可以看出這是一個亂葬崗。
丁勉自車中竄出,轉瞬之間,刀已架上了蓬頭男子的脖子。
蓬頭男子只覺脖子一片涼意,歌聲戛然而止。
鐘寧見此,也好奇的伸頭看了看,但立刻便縮回了車內,好像車內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停,你是要帶我們去哪里”?丁勉目光有如兇狼,仿佛要是吞了這瘋漢一般。
“你你你這是干什么?不是不是你你你要去找鬼醫的么?”瘋漢真的被嚇到了,說話也結巴了起來。
“那你帶我們到這亂葬崗做什么?”若真是遭其算計,定叫他血漸三尺。
“去找鬼醫啊。”瘋漢焦急道。
“鬼醫怎會住在亂葬崗?這個地方怎么會有人住?再信口雌黃我便當真殺了你,快說,你賺我們到這里做什么?受何人指使?”丁勉還有些虛弱,一連說了這么多,汗水也不斷的從額間沁下,日間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斷不可再遭了奸人的道。
瘋漢暗暗叫苦“鬼醫鬼醫,當真就住在這亂葬崗,不然怎么叫鬼醫啊,他不住在亂葬崗,難道還住在王宮大院中啊?你看,那前面便是鬼醫的去處。”
丁勉順著蓬頭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個大大的墳包,墳包周邊用大理石包裹著,墳前的墓碑足足有一人多高。
“這墓穴的主人生前定是聲名顯赫之人。不對,若真是聲名顯赫之人怎會葬在這亂葬崗,難道真如他所言,鬼醫真住在此處?常聞江湖各色奇人,若真有此事,倒是自己孤陋寡聞了。”想到此處,丁勉將刀緩緩撤下,他沒有回車內,而是跟著馬車走了起來。
瘋漢長長吁了口氣,如釋重負,當真是有苦難言。
行不多時,便到了那大墓跟前,瘋漢跳下馬車,擔起兩壇好酒,向著墳墓走去。
丁勉接過車上的孩子,緊隨其后,這時才看清墓碑上赫然寫著的三個大字‘回春堂’。
只見蓬頭男子在墓碑上胡亂點了幾下,墓碑突然移形換位,現出下面的一個幽暗狹長的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