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是有他的難處吧!”陳旭想了一下搖頭,“大秦重法日久,從衛鞅至今已經上百年,以前諸侯爭霸,百家門徒可以游走于諸侯之間宣揚自己的治國理念,荀子在齊國不受齊王重用,于是來秦,然后發現秦國的氛圍他不喜歡,于是又去了趙國。其他有心輔佐君王成就一番事業者皆都如此,一家不行就換一家,終究可能會找到一個欣賞和重用自己的君王,但眼下不行,大秦獨霸天下,只有一個君王,而百家門徒治國理念差異巨大,但一個國家卻只會容忍一種主流方式,大秦用法而強,皇帝自然認為法術就是最好的治國方略,墨儒名雜等門派只能被壓制,這是大勢,在皇帝沒有看到一個能夠比法術更加適合大秦的治國策略之前,這種局面是無法改變的!但就像魚粱公方才所言,獨法而尊非是治國之道,因此本侯就在報紙上登載尋找新的治國理念的方法,而且就是以荀子的著作為引子,希望可以讓更多的人體會荀子的治國之道,從而融匯百家找到一個好的治國方法,讓天下百姓皆都居有其所衣食無憂,幼有所養老有所依,諸位師從魚粱公,也皆都算是荀子門徒,本侯希望諸位能夠將荀子的理念發揚光大,方不負一身所學……”
陳旭一番話直說幾個醉意微醺的學子血脈賁張,其中一個站起來激動的說:“清河侯放心,我等雖然學問淺薄但必然也不甘人后,師尊這些日子每天都在給我們講解荀子的文章,方才所讀的報紙上登載有儒家門徒孫叔通的一篇策論,老師正在與我等比較儒家學派與荀子在治國上的不同,讓我等獲益匪淺,因此我等也想寫一些文章刊登到報紙之上……”
“子召,莫要胡言亂語!報紙上登載的皆都是當今名士的言論,你焉敢不識高低耶?”安魚粱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這幾個喝了幾口酒便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徒弟,因此只能呵斥一聲。
“呵呵,魚粱公莫怪,年輕人就該有雄心壯志,如朝陽一般浩然生輝,報紙上登載的文章并無分老幼名宿,只要報館的編輯覺得寫的好,自然就會選出來登載,只不過一期報紙篇幅有限,百家策論只能登載一篇兩篇,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我最近也聽聞許多名士談論此事,認為百家言論篇登載的太少,難以讓百家理念面面俱到,因此我思來想去,準備另外辦一份期刊,專門用來登載百家言論,以此和報紙這種通俗大眾的傳媒區別開來。”
陳旭雖然年幼,但說話卻略有些老氣橫秋的模樣,把一群比自己要大上許多的年輕學子直呼為年輕人,但所有人都沒覺得怪異,因為陳旭是侯爺,是如今大秦如日中天的仙家弟子,他的身份可以忽略年齡和階層存在。
“敢問清河侯,期刊是何物?”安魚粱疑惑的問。
“期刊其實和報紙差不多,按照一個月或者固定時間多少天刊印一冊,而內容主要是專注于相同和近似的內容,專門匯集數十篇在一期上刊登出來通行天下,這樣每一期就可以登載許多人的文章,這種方式會讓有志于治國方略的名士更加感興趣!”
“清河侯這個方法果然更好,老朽倒是很期待這本期刊出現,想象一下,一冊上登載數十位不同名士的不同方略,必然會引起更多人的興趣和討論!”安魚粱連連點頭。
“方法是好,但因為期刊上登載的內容比較寬泛,而且各家理論沖突巨大,因此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賢出面擔任主編才能鎮壓住如今沸沸揚揚的百家門徒!”陳旭微笑著看些安魚粱。
安魚粱沉默許久之后苦笑著說:“老朽又入清河侯彀中也,今日酒食果然不能白吃!”
“魚粱公乃是當世大賢,東有鮒甲,西有魚粱,您的名聲早已名揚天下,孔子八世孫孔鮒居于魯地,您居于京師,您二位大賢一東一西猶如兩面大旗,是百家門徒的榜樣,孔鮒不愿事秦,因此不愿出仕,您因為和皇帝理念不合,也不愿出仕,但如今大秦初定亂象橫生,一旦百家門徒如此喧囂鬧嚷引起皇帝不滿,某一天真的發出焚書之令,您又該如何退讓和自處?如若百家門派連自己的典籍都無法保存,又何來勇氣夸夸其談治國方略,因此這是一場戰爭,一場關系到百家存亡的戰爭,我不希望看到傳承數千年的先賢典籍被付之一炬,至此傳承斷絕成為華夏之殤,因此需要有人幫我,這不應該是我一個人的戰斗,這應該是百家門徒的戰斗,為大秦計,為百姓計,為華夏傳承計,這場戰斗我們必須全力以赴,必須把百家門徒的目光匯聚到一起,讓他們知道并非終日吵吵嚷嚷躲在曲園雜舍夸夸其談就能治國,而是必須要找到一個真正能夠讓大秦繁榮昌盛的方法,把一身學問用到實用處,腳踏實地沉下心去研究學問,去為農人,為匠工,為役夫,為商賈提供力所能及的指導和幫助,治國從來都不是單純的站在朝堂之上服侍君王指點江山,而是要學有所用做出一番惠及天下的實事來……”
陳旭洋洋灑灑一通長篇大論,只聽的幾個學子目瞪口呆,就連安魚粱都動容,銀白的須發不停的輕輕抖動,沉默許久之后臉色嚴肅的站起來恭恭敬敬的給陳旭彎腰行禮說:“老朽非是好名重利之人,但侯爺從還未來咸陽之前,一言一行我都在關注,特別是大秦都市報出來之后,老朽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既然侯爺今日誠心相請,老朽這把老骨頭也就交給侯爺了,只希望日后侯爺不會失望!”
“哈哈!”陳旭暢快的站起來對著安魚粱拱手作揖說,“那就這么說定了,有魚粱公相助,這份期刊必然會成為天下士子心目中的治國圣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