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養蠶的歷史非常悠久,從夏朝就已經開始有目的的養蠶采繭,不過那個時候的蠶幾乎都是野蠶,蠶的種類也好幾種,有柞蠶、桑蠶、椿蠶、棘蠶等,并非所有的蠶都吃桑葉,因此養蠶獲取蠶繭的質量也差別非常大,到了商朝,隨著農耕文明的快速發展,養蠶開始慢慢正規化,王室已經有了專門的蠶官,而且出現了蠶神開始祭拜和供奉,養蠶已經上升到國家層面,甲骨文和青銅器上也出現了蠶、桑、絲、帛等字。到了周朝,有“親蠶”制度,天子和諸侯都有“公桑蠶室”,夏歷二月浴種,三月初一開始養蠶,對浴種、出蟻、蠶眠、化蛹、結繭、化蛾等蠶的生長形態,已有一定認識,養蠶的技藝趨于成熟。到了戰國時期,養蠶在南方已經非常普及,絲綢也已經開大量出現。秦漢時期,絲綢已經開始從王室公卿往富裕家庭推廣,但因為絲綢制作極其耗費時間而且珍貴,價格堪比黃金,數十石糧食才能換到一匹絲綢,即便是質量最差的絲絹平民也無法消費,因此絲織物品還屬于絕對的奢侈品。
根據農婦的說法,眼下一年可以養兩季蠶,家里有十畝桑田,如果沒有病蟲害可以收獲十來斤蠶繭,而且秋冬閑暇可以抽空紡織兩三匹絹帛,剩下的蠶繭除開孵化留種之外,只能晾曬將蠶蛹殺死之后出售,而紡織的幾匹絹帛要繳納桑田稅,剩下的出售給官府,每匹絹帛三百錢,看似價格是麻布的十余倍,但養殖和紡織難度卻是麻布的十倍不止,因為種桑養蠶耗費精力和時間,無法種田,全家人吃的糧食都需要從官倉和糧商處購買,算下來也堪堪只能得一個溫飽。
這還要和種田一樣全年風調雨順,若是遇上病蟲害,有時候辛苦月余都會化作淚水,一家人都會餓肚子。
而看著農婦和三個孩子以及這個家庭的境況,陳旭也知道養蠶人的辛苦和收獲不成正比。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些后世的感嘆,在這個時代表現的更加明顯。
“你丈夫去了何處?”一直跟在陳旭身邊的江楚月問。
“夫君兩年前下湖捕魚,船翻跌入水中……再……再也沒回來……”婦人瞬間眼圈發紅眼淚流淌下來。
“唉~~”陳旭忍不住仰天長嘆一口氣。
“這種事天下到處都是!”江楚星在旁邊搖頭說。
“二兄說的是,徐郎無須嘆息!”江楚月真的如同一個小媳婦一般輕聲安慰。
陳旭輕輕看了江楚月一眼,然后看著涼棚下的擺放的十余個蠶匾和三個衣衫破舊的孩童,從衣袋里掏出一枚五十錢的八卦通寶遞給農婦說:“多謝你的水,這些錢你留著,我等打攪了,告辭!”
農婦呆愣愣的拿著一枚嶄新的紫色錢幣,滿臉淚水的看著陳旭等人出了院子策馬而去,很快消失在蘆葦和桑田之間。
天下凄苦之人何其多,光靠陳旭一個人也解救不完,也解救不了。
因此陳旭也不會給她幾百幾千錢來裝闊綽。
他需要做的就是不斷的去改革,改變這種平民種田養蠶卻仍舊貧苦的生存狀態,推動商業改革只是加快物產流通的方法,商業發展帶動農產品的增值,但這種聯動在一時半會人還看不到太大的效果,最主要的是還需要改變官府對于農民這種畸高的稅收壓榨和各種徭役,降低農稅,廢除徭役,允許農民自由出售他們的一切物產,讓農民獲得本該獲得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