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人類織布的歷史已經數千年之久,但技術發展的非常緩慢,到眼下的大秦時期,通用的依然是紡錘紡紗和腰機織布,而金布律規定一匹布長八尺寬二尺五寸,而要紡織出來這樣一匹布,一個熟練的婦女整天紡織也至少需要十天時間,而農村的女人還要參加繁重的農田勞動,還有種菜煮飯洗衣等家務勞動,一個家庭主婦只能抽空閑和起早貪黑的熬夜,一匹布斷斷續續要一兩個月才能完成。
而且在大部分家庭都吃不飽飯的情況下,布匹作為和糧食等價的流通物資,基本上都是用來換生活必需品,因為農民能夠掙錢的手段太少,除開糧食就只有布匹是比較穩定的收入,因此一家人幾年不制作新衣服在農村甚至城市里面是司空見慣的事,一套衣服補丁打補丁能夠穿七八年甚至是十多年,小孩兒的衣服更節省,老大穿完老二穿,老二穿完老三穿,甚至還有父母沒穿爛的當傳家寶,一套衣服穿成了麻條實在補不上了還舍不得丟棄,一個個衣衫襤褸看起來像叫花子一樣,這就是陳旭穿越之后剛開始看到的情形,真實的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當時躺在破了一個大洞自帶全景天窗的破茅草屋內醒過來之后,他揪著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布條滿腦子空白了許久,初時還以為是電影道具,直到瘦的快站不穩的杏兒跑進來喊他兄長,他才慢慢發現自己可能是穿越了,因為后世不可能找到一個杏兒這樣營養不良的丫頭,如果攝制組找得到,必然會被警察請去喝茶,順便好好聊一下劇組是如何虐待兒童群眾演員的。
貧苦家庭織布不容易,貴族家庭織布同樣不容易,而秦始皇為了滿足龐大的后宮衣服的供應,少府的制衣署都有數千人的規模,而且用的還是簡單的織機,不過這種織機也僅僅只是腰機的改良版而已,除開用一個木架將固定方式從人的腰上解放出來之外,經線、緯線、提綜、梭子、緯刀都沒有太大改進,依舊是依靠織娘一下一下提綜穿梭用緯刀提緊靠實,一個專業織娘要完成一整匹布也需要差不多十天時間。
一匹布長八尺寬兩尺余,需要用直徑不到半毫米的麻線一根一根密密匝匝紡織而成,要織出一匹合乎規定的布就需要反復同一個動作數千次,這種日復一日固定而繁重的勞動,會讓身體落下嚴重的勞損,但所有的女人又不得不常年堅持,在這種繁重的勞動量下,皇宮之中的織女比民間的普通女人過的更加辛苦勞累。
而如果是絲綢則產量更低,一個女人專業養蠶織綢,一年三五匹就是最大成果,而為了提高產量就不得不放松經緯,這樣織出來的紗綢品質下降許多,價格自然也下降許多。
正是因為織布的困難和產量低下,所以布匹從誕生以來就成為了人類交流的硬通貨,春秋戰國時期貴族之間饋贈賞賜禮物,布匹就是最顯誠意的物品,如果是絲綢,那就不僅僅是誠意了,而是流血的交情,一般只有君王和頂級勛貴才舍得拿出來。
比如皇帝賞賜陳旭,從來就沒有賞賜過麻布,全都是絲綢,大車大車往清河侯府送,而這樣一車絲綢數十匹,價值都是數萬錢計,絕對是重賞,滿朝文武都只有羨慕嫉妒的份兒,因為桑蠶絲綢稅歸少府管轄,幾乎大部分的絲綢最后都流入了皇宮,王侯公卿府上也有自己獲得的渠道,但民間是不允許平民穿戴的,腰纏萬貫的商賈也不行,只能穿麻布。
隨著大秦經濟的不斷發展,糧食也年復一年不斷增收,而且推行貨幣改革之后,雖然布匹已經失去了貨幣的身份,但硬通貨的價值依然不曾降低,而且隨著平民生活的日益改善,對布匹的需求量越來越大,大秦民眾不光氣色越來越好,衣著也正在大量換新,但布匹的產量卻是一個嚴重的瓶頸,始終無法提供更多的數量,而且隨著糧食的增產和水泥的燒制,對于麻袋的需求量也越來越大,因此織布機的出現,將極大緩解民間對布匹的需求。
而有了織布機,種麻也很快將成為了一個僅次于糧食生產的大宗農業項目,會給農民帶來另外一種增收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