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幽幽的長嘆一聲,眼神凄迷情緒低沉的抬頭掃過房間里的所有人。
“三年不打仗,軍備給養不足,苦寒之地飲食不調,大冬天雪蓋數尺只能躲在簡陋的營房之中啃又冷又硬的鍋盔,許多將士因為缺醫少藥凍餓致死,說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一點兒都不夸張,諸位在咸陽吃著美食喝著美酒,夜夜笙歌平安祥和,可曾有誰關心過我等西軍將士……”
“西軍將卒糧餉運轉困難,就只能盜賣一些搪瓷裝備得些錢財,也才能夠抽些閑暇去那些胡商處買些酒食衣物,閑耍骰子以度時日,本侯身為主將,即便是知道又如何,那些遠離故土的將士也是人,本侯如何能夠狠心嚴懲,而且上下將卒皆有參與,本侯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李信說完,整個房間安靜異常,沉默許久之后江璞開口:“狄道侯所說應該屬實,老夫堂侄楚天以前也曾在家書之中提到過軍營日常生活,戍邊的馬卒因為不能用正常更役替換,因此都有煩躁懈怠之心,因此軍營斗毆之事時有發生,這些事陛下不知,但身在軍營之將卒卻都有體會,若說要想徹底解決這種積弊,還得從軍制上下手,將軍制改一改……”
“嘶~”房間里瞬間響起好幾聲仿佛牙疼似的聲音。
“江大人,改軍制非是我等可以置喙之事!”一個老者臉色蒼白的說。
“是啊是啊,我大秦軍制已經有數百年時間,從未更改過,此事唯有陛下開口!”另外幾個家族代表都心驚膽戰的點頭附和。
“改革軍制的確不易,但今日老夫所說只不過提醒諸位,要想從此事中摘脫出來,就必須說服陛下和滿朝文武,不然后果依舊難料,既然大秦軍制積弊如此之深,我等自然就要用這個為西軍將士開脫,老夫兄長已經寫下奏書準備三日之后上朝獻于陛下,說的就是西軍積弊和一些軍制改革之事,我希望諸位也莫要坐等陛下和諸多御史開恩,而是要多去聯絡一些朝廷卿侯和官員支持,只有眾人齊心,才能將此事辦好,無論軍制改革成功與否,至少要讓陛下知道現在軍制已經到了非改不可的程度,也要讓滿朝文書知道西軍如今的艱難困苦……”
蒙毅一番話說出來,所有人都不僅暗自點頭,經過討論之后,決定各自回去多多聯絡一些朝堂大小官員。
俗話說眾人拾柴火焰高,這里除開蒙毅、李信和江璞三人之外,幾乎就沒有人有高官厚爵,但這些人畢竟久居咸陽,家族地位也算不錯,一個校尉至少都是九級的五大夫,可以獨自領兵作戰,出入車馬不說,已經有六百戶的封邑,還可以收門客,這就是所謂的大夫之家,而到了都尉級別,軍爵至少左更,已經是真正的高級將領,可以節制一軍作為統帥。
這些人有如此高的爵位,家族自然也會跟著水漲船高,有食邑有封地,作為貴族階層來往的也都是貴族和官員,改革軍制他們幫不上忙,但找些人手幫忙搖旗吶喊還是沒有太大問題。
蒙毅這樣做也是出于無奈之舉。
他的身份和陳旭馮去疾都不一樣,他執掌監察省,干的就是監察天下官員的勾當,而為了保證自己的廉潔和公正,蒙毅平日來往的也都是監察省的官員和各地的監御史,中書省尚書省以及其他府衙的官員基本也不太打交道,因此臨到這種大事發生的時候,蒙毅便感覺有些獨木難支。
李信和蒙恬更是如此,兩個武將常年在外,對朝堂之事兩眼一抹黑,不出事還好,一出事若是朝堂沒有人幫忙,絕對會瞬間稀里嘩啦。
因此在外征戰的武將自古以來最不好管理,不光反叛的多,被冤枉殺頭的更多,屬于兩邊不討好的境地。
本來還有一個人物可以幫他們化解這個危機,但卻已經提褲子跑了,而且還甩了一個大鐵鍋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