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十年來,從未好好吃過一頓飯、睡過一天安穩覺,在夢中哭醒,在焦慮中煎熬。
難道這一切,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嗎?
苦苦追求的魏國,到如今也不過是這樣一個遠離故土連大秦縣城都不如的蠻荒之地,簡陋的王宮看起來就和一個笑話差不多,而這些追隨而來的六國貴族,到了眼下也一個個都壯志消磨,開始驕奢**忘記當初的豪言壯志……”
公孫北雁騎在馬上,輕輕撫摸著自己略顯粗糙的臉頰和眼角的細紋,心里一陣接一陣的泛起苦澀。
“或許,當初我就錯了,不該如此膚淺的放棄他,輕柔妹妹才是最聰明最幸福的女人!”
公孫北雁腦海中開始浮現當初第一次和水輕柔去清河鎮見到陳旭時候的那副場景。
一個身穿奇怪衣服的少年,就那樣毫無造作和顧及,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受傷的水輕柔奔跑去衛生院。
而就是那一次,她第一次遲到了山藥茯苓餅,吃到了鐵鍋炒菜,吃到了燒烤,見到了那些簡陋但卻又奇奇怪怪的物品。
若是除開復國這個無法擺脫的迷夢之外,還有什么能讓她刻骨銘心的記憶的話,那次清河鎮之行就是她一生無法遺忘的記憶。
但每次只要想起陳旭當初說的那番話,她又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認輸,就這樣讓當初那個自己看不起的山野少年轉過來看不起自己。
于是她苦苦咬牙堅持,從當初被黃石公抓到荒涼的海島,再被一群墨徒方士擄去瀛洲,那幾個月茫無目的的在茫茫大海上顛簸,那種無助和絕望讓她無數次想跳海結束自己的生命,就這樣一了百了,讓那個虛無縹緲的富貴夢想和自己可笑的就堅持就那樣被波濤和海浪吞噬,從此便輕松了,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而每到想死的時候,腦海里總是會出現那樣一個淡泊不羈的少年鄙視的聲音:“公孫北雁,你不可能成功,六國復國,只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
“陳旭,我要讓你看到,我公孫北雁不是胸大無腦的愚蠢女人,我一定會找到澳洲,向你證明我公孫氏不是只會夸夸其談之輩……”
公孫北雁倔強的擦干溢滿淚水的眼睛,白皙而略顯粗糙的臉頰上現出一抹少見的嬌羞和殷紅。
胸大無腦這個稱呼,是當初一群人被黃石公囚于東海荒島上的時候,水輕柔與她談心說起的。
而每次想起這個詞,總是會讓她感覺到身體中有一股抑制不住的熱流,憤怒中甚至帶著一些喜悅。
“嗚嗚~~~”
遠處的海面上,傳來幾聲急促而低沉的號角聲。
這是緊急情況下艦船互相傳遞消息的方式。
公孫北雁和隨行的蓋聶以及許多追隨者全都停下腳步回頭張望大海的方向。
魏都大梁四周都是茂密的熱帶雨林,距離海岸尚有數里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