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好像想起什么,忍俊不止道:“前幾年我在一家長江魚館吃小雜魚,居然要三十五元一盤。三十五就三十五吧,當時清楚地看到那堆小雜魚中有好幾條胖嘟嘟的紅尾巴肉餐,這種餐魚體態俊美渾身是肉,最好吃,趕緊點上一盤,等著美味上桌。”
“可真等燒好端上桌,卻變成清一色的翹嘴餐!將店老板找來,沒想到人家還理直氣壯,說翹嘴餐就是小雜魚里最好的魚。”
“氣不過馬上反駁他,餐魚里有白餐、肉餐,肉餐又叫油餐,還有黃郎餐,而翹嘴餐是最差的,肉少刺多,要是腌干了就是個殼子!”
“所謂翹嘴不上料,打死沒人要。翹嘴餐要是能長到一兩斤重,肉豐滿起來,又成名貴魚了,即翹白魚,又稱白魚或白條,無論清蒸紅燒皆美。”
“哎,后來店老板蹺起大拇指說我是行家,吃魚的行家,他哪知道我剛會走路就會捉魚,憑一片魚鱗就能識出魚的品種和斤兩。以后每年到那家江鮮館吃飯,店老板見了總要客氣地過來招呼。”
劉師傅拿起大勺,輕輕攪動魚湯道:“雜魚清洗容易,不必動刀剪開膛剖肚,抓一條在手,另一手的大拇指指甲貼著魚尾向上一推,批盡魚鱗,順手在魚胸鰭處一掐,掐出口子,一擠,里面一團腸雜就全出來。”
“下手稍留點情,只需擠出胃腸,魚子留在腹中,小雜魚的子細嫩軟和,實屬魚中美味。要是膽沒除掉或是弄破,魚肉帶上苦味,舌上的味蕾就有些糾結。”
“出鍋前撒點芫荽或青蔥,如果混入幾只蝦,不僅起鮮,而且紅紅的顏色十分漂亮惹眼。寒冬臘月,小雜魚盛進碗里,一夜過來凍成魚凍,味道絕對鮮蓋掉!”
莊臣暗嘆口氣,記得師傅曾經說過:吃魚凍子能把家都吃窮,因為魚凍特別下飯耗糧食,桌上有碗魚凍,煮飯時就得估量著多下一碗米。
食指大動,紛紛舀起魚湯,開始品嘗。第一口下肚,各種鮮味在口腔爆發,大叫一聲好字!
眼前仿佛出現一條大河,波濤滾滾,連綿不絕。無數小魚競相游動,碧波蕩漾,星光點點。
偶然一條越出水面,濺起陣陣浪花,一種獨特鮮甜融入味蕾,如羚羊掛角,不著邊際,令人會心一笑。
“鳑鲏……昂丁……小鱖魚……小麻條……還有船釘魚和呆子魚?”
用心分辨著各種味道,沒想到簡簡單單一道湯,里面居然有**種雜魚。復雜味道搭配起來,如和諧的圓舞曲,有高有低,跌宕起伏,令人神往。
不愧是壓軸菜,不虛此行!
連喝兩碗,滿足的拍拍肚子,贊賞道:“吃過劉師傅的手藝,才知道什么叫做平淡見神奇,怎一個鮮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