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臣深吸口氣,有些吃驚道:“魚湯?好多種魚的味道!”
劉師傅眾目睽睽之下慢慢打開鍋蓋,里面居然是一鍋乳白色的魚湯,上面漂浮著各種小魚,最長不過兩寸。
“千島湖雜魚湯!”劉師傅介紹道:“所謂雜魚就是一些小魚,顧名思義就是“小”和“雜”,也喊成小糙魚、貓魚,是一個數量眾多的草根階層。”
“有鳑鲏子、小昂丁、小鱖魚、小麻條和追著船行走的餐條子,甚至還混入幾只蝦子和鉆來鉆去的刀鰍。”
“特別有種指頭般粗細的小魚,漁民稱為肉滾子,細嫩飽滿,刺少且軟,肉卻硬朗,味道不一般。”
“這盆燒好的小雜魚,成員多、品種雜,各有各的味道,吃一盆魚即吃到不同的味道,就是小雜魚的特色。”
眾人恍然大悟,就連莊臣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道菜,劉師傅長嘆口氣,緬懷道:“還記得我小的時候,湖里有種小魚叫鳑鱭,比小手指還短一點,形似鳑鲏,細鱗光潔,通體透明,活魚即可透視肚中內臟。”
“雖離水即死,卻是魚中上品,腴嫩至極,連頭嚼咽,可不必吐刺,味道是沒說的。春末夏初時,它們溯流而上,游進內湖草豐茂的淺水里。”
“秋天的傍晚,如果你在風平浪靜的湖邊看到水面上細浪粼粼,像在下毛毛雨,那就是鳑鱭魚成群結陣到近岸淺水區覓食。”
“那時候千島湖里的小雜魚多如牛毛,當地人戲稱,捧一捧湖水,手心就有一條小魚。淘米洗菜時,常能用籃子兜到許多火柴棒那么長的小魚秧子。春夏季節的水草叢里,談情說愛的魚打起水花啪啪響,將水面弄得波光閃爍。”
莊臣沒想到劉師傅口才不錯,寥寥幾句話為眾人勾勒出一副寧靜的江邊生活圖。
“湖邊有很多搬小罾網的,那種小罾網只有四五米見方,用兩根交叉細竹竿對角繃起,一根繩子直接拴在網架上,守株待兔似的等上一會兒,用力拉起繩子,罾網就出水。”
“有時候很有收獲,網心里有許多小魚兒亂跳,有時候也能捕到鯉魚、鲇魚、翹嘴白和螃蟹。正經的漁民,通常將船劃到一片餌料豐富的回水區域,下絲網,不論小魚大魚只要粘上了就跑不了。”
“小魚掛在網眼里,出水時一閃一閃地晃動,有時一條絲網就可掛住十多斤小雜魚。那時候小雜魚不值錢,一毛錢甚至幾分錢能買一堆。”
“漁民往往將個頭大和成色好的魚挑出來,拿到菜場賣,或是留給自己做下酒菜。剩下的那些快爛肚子的,賣給農戶喂豬喂雞,產崽的母豬吃完奶水足,鴨子和雞吃過下蛋特別給力!”
眾人哄堂大笑,這種體驗很新奇,聽的津津有味。夏龍閱歷豐富,忍不住共鳴道:“早年我也在江邊生活過,想起那種感覺很溫馨。現在時過境遷,許多魚都消失不見,受不了污染水質的折磨,比如長江三鮮中的鰣魚。”
劉師傅嘆口氣,無奈道:“別說鰣魚,就算剩下的這些小雜魚也是身價倍增,甚至變成很多飯店的招牌菜,好幾十元一盤。就拿原來漁民用來喂鴨子的泥鰍來說,只要說是野生的,最少賣到二三十元錢一斤。”
“有時菜譜上明明寫著小雜魚,等你點到卻被告知賣完了。去飯店點雜魚也有講究,不是隨便來一盆那么簡單,至少你要問今天這盆小雜魚里有哪些品種,雜不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