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說著話,只聽外頭馮昭說道:“兩國交戰本就是魚死網破、累國累民,只要有戰事,人命有時候比草芥還賤,你們不常見,自然覺得難受。”
馮昭說這話時語氣冷冷,言語中竟無一絲憐憫之意,讓赤白雪對他印象更加害怕了些,沈絡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畢竟都是活生生的人,看見這樣的情形怎能不生些憐憫來?”
馮昭聽后反而笑出聲來,說道:“徒弟,你這話說得倒像一個小孩子一般,若是你看慣了尸橫遍野,怕是你的憐憫也不夠用了。”
沈絡也不和他分辯,只坐在車里不再說話,赤白雪也不知說什么才好,一時間竟安靜下來。不過馮昭卻仿佛看不清氣氛,片刻后也不管二人是否說話,倒是自言自語起來。
就這樣,馮昭邊趕車邊說話,從北門出了濟南府,一路繼續往遼東去。
或許馮昭說的是對的,沈絡與赤白雪二人坐在馬車中,看著外頭的景色越來越蕭條,到后來連官道兩側竟都有些孤墳出現,看來越往北走便越凄慘,馬車行至北直隸省也是這般情況,甚至路邊孤墳不減反增起來。
沈絡看著車外的景象,連京畿直隸都是如此,看來大明的江山真的岌岌可危了。三人從天津走過,一刻也未曾停留,本來沈絡與赤白雪出發時說定去順天府看看,可見到如今形狀,二人也沒了這個興致,到達昌黎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再有個小半日路程,就可以出山海關了,可如今戰事緊急,各處關隘盤查甚嚴,尤其是夜里,若是有一處不對,被懷疑成細作,充軍徭役都是好事,只怕是被當即格殺或嚴刑拷打也有可能,沈絡不怕死,只是怕赤白雪這樣的姿色,一旦有人心懷不軌坐了個莫須有的罪名,那時才真是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三人只得在昌黎府尋摸一個客棧住下。
馮昭可沒有這些煩惱,他本就孑然一身,此次出來完全是為了多呆在赤白雪身邊,能時時刻刻看見她,至于多久到遼東,他完全不在乎,反而希望路上耽擱越久越好。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草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許久沒有聽到沈絡念詩,當他在碣石山吟唱起這一首詩來時,赤白雪感覺又仿佛回到了過去一般。
三人在客棧吃過晚飯,這才想起昌黎府中碣石山離客棧并不遠,沈絡突然想去看看,生逢這亂世,或許正如馮昭所說,又多少憐憫都不夠用,那曾經在亂世之中的曹公又是怎樣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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