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歡看著那些厲鬼一個個焦急萬分,手腳并用的扒土。
等到連墨完全被埋起來了,似乎還不放心,在上面狠狠跺了幾腳,確定埋嚴實了以后,才心滿意足,頗為得意的離開了。走之前,還不忘叮囑拾歡,
“地仙大人,君上需要休養,您萬不可打擾他。”
笑話?!我再不把他挖出來,他就得變成跟你們一樣的物種了!他是人!人!不睡墳墓!!
拾歡廢了好大的勁才把連默挖出來,經這么一遭,他的傷口感染了,化膿發臭。
等拾歡終于把他的傷口清理干凈,已經累趴了。
她這才注意到,這個洞穴里,四面竟供著她的畫像,有意氣風發,有噘嘴撒潑,有深情款款,有黯然落淚。
你的畫功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了?
對著這些畫像,她仿佛也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拾歡最怕蛇。以前還是地仙時,就怕得很。
云游時在路上碰見蛇了,她都不敢沾地,直接跳到連默身上,讓他背。一直背到十里之外,才肯下來。連默每次叫苦不迭,拾歡只道,
“蛇這東西太惡心了,彎彎扭扭,冰冰涼涼,它走過的地方我一下腳,就渾身發麻,惡心想吐。”
如此怕蛇,避蛇不及的拾歡,最后卻為了唯一的摯友,與整個蛇族為敵。
那時連默還是個圓圓,看慣了他,拾歡很自然,就對路邊賣畫的清秀書生,動了心思。
拾歡初次下山,不諳世事,見那書生整日在街頭賣畫,可買的人卻寥寥無幾,時不時還被路過的人譏笑幾句。
她當場便不樂意了,大手一揮,買光了所有的畫。還天天都來買。
后來,發現錢不夠的時候,便讓連默偷偷拿到城外去賣。
事干的雖然荒唐,可皇天不負有錢人,嘩啦啦的銀子砸下去,砸的拾歡手疼,也終于砸動了余慎的心。
“冰雪姑娘,在下家境貧寒,又有七旬老母臥病在床。只好在此賣畫渡日。有幸遇到像姑娘這樣愛畫的同道中人。余某三生有幸。”
拾歡在外云游時,不想暴露身份引來事端,便以洛澤為她取的小名自稱。
我也不是愛畫,主要是愛你的顏。拾歡瞧著余慎泛紅的雙頰,心中欣慰。
“余公子,你除了賣畫,還喜歡干嘛啊?”
你再賣下去,我真的要流落街頭了。
于是,今日余慎約拾歡賞個花,明天拾歡請余慎聽個曲。一來二去,兩人的感情突飛猛進。
“冰雪,我這輩子只喜歡你。如違此誓,天打雷劈。”
好的好的!拾歡笑瞇瞇的點點頭。
你要是敢騙我,不用麻煩老天爺,我自己引道雷來劈死你!
一晚,余慎想起拾歡說從來沒見過曇花,便興沖沖的捧著正好盛開的曇花去找拾歡。誰料,在門被打開的一刻,他似是被從頭到腳淋了一盆冷水,他的滿腔熱忱,滿心歡喜,消失殆盡。
開門的,是哈欠連天的連默。他實在是困,今天拖著滿滿一車的畫去城外十幾里的小鎮去賣。拾歡還不準他花錢雇馬車,美曰其名,讓他鍛煉體魄。
對于這個師父,連默實在無言以對。他現在只想睡覺,可偏偏這么晚了還有哪個混蛋來敲門。拾歡迷迷糊糊的讓他去開門,他困得實在動不了,結果,就被某只狐貍的一個枕頭砸的驚醒過來。
連默瞇著眼睛,含糊不清的問,
“你大晚上敲什么門?”
門外的人,遲遲不說話,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這里可是冰雪姑娘的客房,你們......你們睡一間房......”
“是啊,我們很久以前就這樣了。”
嘩啦!一盆曇花,粉身碎骨。
事情是這樣的。拾歡這陣子,花錢花的太快了。連默賣畫的錢,又不夠抵房錢。無奈之下,兩人只好要一間房。當然了,連默在地上打地鋪。
連默見那人,東倒西歪的跑遠了,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也壓根忘記跟拾歡說這事了。
第二天,拾歡一出房門,踩了一腳泥,“呸!哪個王八蛋,亂丟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