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姐姐干什么？”女人靠坐在沙發上，姿勢豪邁到壓根沒把陳澹當外人。
陳澹急忙回道：“賀老師是幫助我很多的老師，我原本想考上她的學校再去找她道謝。但沒料到......”
女人用手環住纖細的雙腿，眼神黯淡：“你不是第一個，但希望你是最后一個。”
“啊？”陳澹沒反應過來。
女人坦然一笑：“我就當你是最后一個來找她的，你肯定有很多要問的吧？問吧，我知道的我都說。”
陳澹沒想到女人思維如此跳脫，但又不好反駁，畢竟這個機會得之不易。
“老師是怎么去世的？”
女人呆愣住，眼睛盯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道：“餓死的。”
陳澹徹底呆愣住，“餓...餓死？”
女人看著陳澹，笑了一下：“你也沒想到是不是？我也沒想到。”
陳澹沉默著。
“大家都覺得我姐是個讀書的好料子，一路考研讀博都非常順利，今后的人生也一定非常成功才對。可連我爸媽都不知道，我姐越是乖巧的時候越痛苦。”女人說著，忍不住擦了擦眼淚。
“我爸學歷不高，他就想我姐完成他的心愿。從小，我姐只要低于90分就會被罵，低于80分就會被打。我姐其他科都挺好的，唯獨理科不行。小學因為數學挨打，初中因為比數學更差的物理化學挨打，幸好高中分文理科。不然啊，我姐還能活著參加高考才怪呢。”
說到此處，女人笑了出來。
“聽我爸的話，考研讀博后，我姐把畢業證書快遞給我爸后就消失了。長達三個月的時間里，我們都找不到她。我爸還報了警，警察也把我姐給勸了回來。但待了沒幾天，我姐又走了。反復幾次，警察也不管這事了，說家庭矛盾要學著自己調節。
我爸氣得不行，用斷絕關系來威脅我姐。我姐特別剛，直接斷了關系，還把戶口給移了出去。這事做的特別趁時機，因為第二天我爸就后悔了。假如她晚一點提，我爸指定不同意。”
女人一邊笑，一邊說。仿佛在說別人家好笑的事情。
陳澹聽得有些糊涂。
“你是不是覺得奇怪？”女人看出了他的疑惑。
陳澹點頭。
“那是你不知道我姐是怎么長大的吧？我爸信奉‘棒棍底下出孝子’的教育理念，我姐就算成年了，看見我爸一瞪眼還是會發抖。所以我是支持我姐離開這個家的，因為我爸媽都不算太正常。”女人解釋道。
陳澹皺眉。
“我姐離開后，把所有的積蓄都給了我爸媽。她就帶著車票錢離開了這里，開始了四處漂泊的生活。她會經常給我打電話，說起外面有趣的事情。她還說她喜歡上做服務員的工作，這事要是被我爸媽知道了，我姐指定要被抓回來打一頓呢。所以我一直沒和爸媽提過這事。
我姐去了很多地方，給我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我以為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工作，我以為她找到了她想要的生活。有時候她一個禮拜都沒聯系我，我還以為她玩得忘了我呢。”
女人原本歡快的語氣逐漸低沉，臉上的表情也變的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