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知她在火車上去世的消息,我才知道她那十年過的并不快樂。現在做什么不需要金錢呢。她一個人四處奔波,還要在我面前裝作生活很好的樣子:定期給我零花錢,還會給爸媽寄錢。大家都以為她過的很好,沒人知道她其實特別辛苦。
遇到了很壞的人,日子一直都不大順利。好不容易逃離了,卻因為長時間沒有吃東西,在火車上...就這么去世了。”
陳澹心一緊。
“不過還好,我知道她還活著。”女人忽的又笑了。
“還活著?”陳澹驚詫道。
女人點頭:“嗯,她簽了捐贈協議。把能捐的都捐了出去,可不是還活在人世嗎?只不過不會在我身邊罷了。”
陳澹無言。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正當陳澹打算開口離開時,女人又說話了:
“我姐姐對你來說很重要是不是?”
陳澹點頭。
“那我想麻煩你一件事。”女人看向陳澹,眼中飽含淚水。
陳澹沒有理由拒絕:“您說。”
“我姐的心臟捐給了同一輛車上病發的一個小姑娘,也姓賀,叫賀知越。你可以替我看看她嗎?”女人語氣近乎哀求。
陳澹卻簌地白了臉。
“這個要求很過分吧,嚇著你了。沒事,你可以拒絕我的。我也和你一樣膽小,我也不敢去看那個女孩。我怕我會做什么沖動的事情,畢竟那是我姐姐的心臟。”女人面色痛苦起來,“小時候姐姐抱著我,還讓我聽過它的跳動。我趴在那里很多次,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渴求過。”
陳澹聽完,如同被人揪著心臟一般。
“好,我答應你。”他還是先應下了。
女人抬起頭,眼神透著光亮:“我可以再提一個要求嗎?”
陳澹道:“您說。”
“如果可以,可以帶來讓我看看嗎?”
“我本來沒那么想念的,可是說著說著,我就很想了。”
“對不起...我的要求太多了...”
“你替我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女人絮絮叨叨著,眼神已經迷離。
陳澹默默離開,連自己怎么拿著那一箱老師的東西回到學校,都不大清楚了。
他只清楚的記著一件事,那就是——賀知越現在的心臟是屬于賀老師的。
回到宿舍的那一個晚上,他沒辦法入睡,也不想入睡。
他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沒能早些去找賀老師。
如果早些找到賀老師,說不定能救她出來;
如果早些找到賀老師,說不定她就不會那么痛苦;
如果早些找到賀老師,說不定他就可以改變賀老師的結局。
陳澹格外悔恨,悔恨自己,也悔恨自己偏要考上C大的執念。
花了一晚鎮定自己的情緒,第二天就接到鄭媽的電話回家去了,這事也就暫時拋在了腦后。
當賀夢越剛剛問起這件事的時候,陳澹發覺自己有些無法冷靜。
走了大致五圈后,他冷靜下來仔細一想,他知道接受心臟捐獻的賀知越并沒有錯。如果要求賀知越跟他一起去見賀老師的妹妹,那對賀知越來說可能是無法接受的。
又走了三圈,陳澹才回了宿舍。
賀夢越不知陳澹的這些糾結和考量,她只關心自己的箱子為何在陳澹那邊。
一周里她都想要見縫插針、旁敲側擊的詢問,陳澹卻連那位老師的故事都不愿再與她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