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皇帝站起了身,向外面的觀海廳走了過去,侯公公立刻將紅色厚重的大門推開,冰雪潔白的宮殿露了出來,湖畔仍然是水波粼粼,皇帝陛下并沒有駐足,直接走到了廳中,“朕聽得見。”
李云睿瞥了一眼身后的陳萍萍,面色并未有任何的更改,她繼續一拱手說道,“監察院副院長范閑,以欽差之名,手持御君劍,斬殺內庫大臣七名、致使內庫罷工,后隨殺三大坊主事三人,一個不留,企圖不可估量,隨后內庫各級官員被斬殺多達二十人”
皇帝回頭了。
這一次回頭,速度極快,目光極其狠辣。
天下最快的書信,莫過于監察院的書信。
天下最快的密函,莫過于監察院的密函。
陳萍萍即便是老態龍鐘,也不可能比這個女子慢。
而她,確實慢悠悠地走了進來走到了御書房之中
“內庫坐穩了,非常穩。”一個聲音從屋外傳來,其實也算不上是屋外,而是屏風之外,只是這個屏風,大得離譜,竟然是一個巨大的畫像,而畫中的是一個女子,這個女子猶抱琵琶半遮面,看不清楚面容。
明石蘭坐在屏風的后面,躺在椅子上,十幾個侍女圍在一旁,但是這滿屋的春色竟然沒有一丁點的淫穢之色,兩個侍女各自按一只光滑細嫩的腳,捶腿的也是分居明石蘭兩側,按肩一人,喂食一人,遞茶一人,寫字一人,彈曲二人,撫琴一人,作畫一人。
“你說話的藝術我真是欣賞不了。”明石蘭聽到這個消息,似乎并沒有任何的異常,他表情泰然自若,甚至還有些意料之中的樣子,他躺在躺椅上,平穩靜息,“非常穩,到底是有多穩”
房間外面的人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說道,“范閑是個禍害,如若是再讓他如此下去”
“他是個禍害。”明石蘭肯定道,“但是同樣,他是個聰明人,明家的天下有多大,他不是不知道,再說內庫開門招標的事情,是天下盡人皆知的事情,而且全程是透明的,誰想插手,誰就是死罪,你可別忘了為什么江南道從一個兩江總督薛青,變成了現在三方鼎力的陣仗,這都是上面為了控制內庫的行徑,所以你也要明白一件事情,范閑就算是拿著欽差的御君劍,他也不敢在招標上面做文章,只不過找些小模樣的人,來做做我明家投標的手腳而已。”
“可是若是價格抬得太高,十二標的數量恐怕無法達到。”屏風之外的人說道,“若是如此,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他現在可是沒有任何”
“呵呵”明石蘭冷笑著吃了一顆葡萄,“你看到的,都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
明石蘭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道,“別信以為真,但也不要斷定是假的,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有必要出現的東西,我們要抓到機遇,但是也不能投鼠忌器,我想,我們面臨的只是明年投標之后的權力而已,而現在有更加比我們著急的人,既然有更加著急的人,那就讓他們先出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范閑不會讓明家餓死的。”
“長公主是個瘋子,誰知道”
而明石蘭則是冷漠地說道,“但是經此一役,我知道這天下,在范閑面前,李云睿算不上是個瘋子,只是一個喜歡狗急跳墻,喜歡魚死網破的蠢人而已,真正的瘋子,就是范閑他才是徹頭徹尾的瘋子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瘋子喜歡咬人,而沒有一個人,包括瘋子自己都知道,沒有一個人敢去咬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