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招標的事情已經完全明朗了,這是一場世紀豪賭,范閑對于這場賭局的勝利,也只是一個迷茫的狀態。
他想要徹底搗毀明家,但是光依靠招標顯然并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因為招標只是一個過程,或者說是一個開端,若是想依靠招標將明家一網打盡,是一個可笑的想法。
“大人,這一次明家,可能會有十足的把握拿下十個左右的標。”夏棲飛忽然說道。
范閑皺眉,“何以見得這一次可是有二十枚明標。”
“是的,二十枚明標,雖然感覺上是增加了,可是實際是在縮水。”夏棲飛說道,“雖然聽起來,標數是增加了,可是投標的人也就是那些,如果標數增加,那么資金也會跟著減少,況且您忘了,現在一個更大的家族,已經銷聲匿跡、沒落了”
崔家。
這個在招標階段明家最強力的對手已經垮臺了,所以范閑當然知道,資金縮水非常嚴重,這是一個煙霧彈,很大的煙霧彈,至少已經將整個江南都蒙在了鼓里。
“明家拿出來的資產有多少”范閑問道。
“不計其數,可能要多于兩千萬兩。”夏棲飛猜測道,“這是一筆很龐大的數字,現在東夷城太平錢莊的所有人,已經大部分進入了江南道的境地,大量的錢財也在源源不斷的從外界引來。”
“海上呢”范閑忽然問道。
夏棲飛一皺眉,“海上”
“哈哈”范閑嘆息了一聲。
夏棲飛此時才猛然驚醒。
東夷城想要進入江南道,必須要從海上走,海運才是最快捷最有效的方式,而海航正是有明家的海盜,那大批量恢弘壯麗的海盜軍隊,那是一支絕無僅有的軍隊,那個作戰規模和實力都幾乎能夠和兩江總督麾下的海軍媲美的軍隊。
現在何處
會不會他們正在堵截東夷城前往江南道的路上,堵截太平錢莊那滿天的雪花銀,用來作以內庫的談判
兩千萬兩,這只是一個大概,范閑知道,真正拿出來的時候,會比這個數目多得多,明家的實力,毋庸置疑。
但是,現在范閑的手上有足夠抗衡對方的東西。
第一,就是孤注一擲的爭搶標書,只要搶到了一個明家勢在必得的標書,那就會讓明家跌入谷底。
明家對于朝廷,一直采用的是投食的模式,每個朝廷的官員,甚至于江南道的大部分官員,都在明家的投食模式之下漸漸茁壯成長,他們是人,他們要吃飯,他們也會餓,他們也會饑寒交迫,而范閑的到來,正是他們饑寒交迫的預兆,而這個內庫的標文,正是他們的衣服,他們的食物。
一旦明家少于五個標,他們就面臨著整個兩年之內,入不敷出的情況,雖然明家天下之大,但是維系著他們家族生死的地方,就在這里,就好比一家全國最大的上市公司,斷了資金鏈的情況之下,還要出手大部分的錢財去維系關系,并且要堅持兩年,去喂飽那些貪得無厭的官員,那些大量的人員支出。
這部分虧空,是巨大的。
是無法承擔的。
即便明家能夠扛得住兩年,那么下一個兩年呢范閑早已經賺的盆滿缽滿,還會饒了他們
他們不能輸,一次都不可能。
如果他們輸了,京都城里面幾百張等著吃飯的嘴,會把他們活生生撕成碎片,江南道這些看似溫順的虎豹豺狼,會竭盡所能進入明家,搬空他們的家底,抄了他們的房子,搶走他們的女人,抓走他們的男人。
燒了明院。
第二,明家一定會動用他們能夠動用的所有力量,來面對范閑的這一次壓打,很可能會出動海上那一支絕對的力量,當那一支力量出動的時候,范閑有把握,在瞬息之間,將整個江南道最大的三個官員,控制在手里,他們的選擇很簡單,要么幫助范閑去對抗明家,要么死在這里
范閑不介意手刃一品的大官。
不介意,殺三個
而且,這可能正是皇帝陛下的用意,皇帝陛下的所想。
從今夜到招標開始的那一刻,范閑要面臨的,是無盡的殺戮。
夏棲飛已經走了,走的時候非常得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