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子來來回回陳述了將近有小半個時辰,但沒有一件事情是范閑不知道的,也沒有一件事情是有用的,最終范閑無奈的點了點頭,一句話都沒有說,徑直走出了房門,那老媽子似乎還想要求生繼續叫喊,硬是被監察院的人抓住按在了地上,一聲都發不出來。
范閑走了出來,擦了擦手,手上面是剛才吃葡萄染上的紅色汁液,這是他故意的,也是監察院慣用的手段。
將全部是紅色汁液的手帕丟在了眾人面前,范閑才開始掃視面前的這些人,他們面面相覷,都膽寒到了極致,一個一個的都低著頭,生怕范閑下一個就把他們抓了進去。
“石清兒。”范閑看著地上跪著的石清兒,冷冷的念了她的名字,之后轉身向另外一個房間走了進去。
而石清兒全身上下就如同被一道晴天霹靂打了一般,渾身顫抖不已,她吞了吞口水,被身后蠻橫的監察院一處官員抓了起來,帶入了范閑所在的房間之中。
將石清兒丟在了地上,誰也沒有再管她,將門關上之后,走了出來。
房間之中,只剩下了范閑和石清兒兩個人,二人對視了許久之后,范閑才打破了寧靜,問道,“你想好說什么了嗎?”
石清兒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地吐出,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想好了。”
“在你說之前,我先告訴你一件事情。”范閑說道,“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可能會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你有一句假話,你不會有說第二句話的機會。”
看著范閑的目光,如同一個牢籠一樣將石清兒籠罩在了里面,她根本沒有找到一條可以逃出生天的路,她能夠看到的,都是刀錘斧鑿的煉獄,還有無盡的黑暗。
這些黑暗似乎就近在咫尺,而她如若是走錯了一步,就會墜入深淵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監察院的恐怖,不是說說而已。
“大人,你想要知道什么?”石清兒看著范閑。
范閑沒有回答,而是繼續用他深不見底的目光,審視著石清兒。
“大人,這件事情非常的復雜,你也知道抱月樓已經開了一年之多,想來您要是沒有什么證據也不會去深入抱月樓里面封樓抓人的,況且現在私獄已經被您發現,我們都是死罪難逃,您想讓我交代什么,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您問,我定然知無不言。”石清兒的臉上全部都是誠懇。
聰明的女人,范閑心里笑道,她并不是想要隱瞞什么,她是想知道范閑想知道什么,她不想把任何事情和自己掛上鉤,況且她也已經猜到了,范閑查封抱月樓,和殺人放火,設立私獄并沒有什么太大的關系,畢竟現在這些事情已經證據確鑿,已經可以判決了,但是范閑仍然把她抓來問話,那么范閑想知道的事情,定然和這些無關。
“說說賬本的事吧。”范閑笑道。
果然,這兩個字一出,地上跪著的石清兒渾身一震,怔怔抬起頭看著范閑。
任何的一個謊言,可能都會要了她的命,她不敢裝,也不能裝,于是說道,“這件事情我能知道的東西,其實并不是很多,但是我知道,范掌柜的……哦,就是您的弟弟,他手里有一本賬本,可是根據我的判斷,那個賬本,很可能是假的。”
這句話說明了一個問題,誰都知道范思轍在抱月樓里面并不是一個可以執掌全局的角色,他甚至拿到了一個賬本,都是假的。
說到這里,范閑深吸了一口氣,他恍惚之間明白了這局棋之中二皇子的殺招,就是那個賬本。
賬本如若是假的,一旦范閑拿了出來,聽了范思轍的話,找到了這個假的賬本,并且拿出來指正,那么范閑就中了圈套。
當這個假的賬本出現,那就說明范思轍和范閑是一伙的,范思轍的罪可能會極大化的落在范閑的身上,并且二皇子會直接添油加醋的說范閑指使范思轍做出了抱月樓之中的所有勾當,想要構陷自己。
這一來范閑的罪名就坐實了,他就成為了自投羅網的魚,在朝堂之上被二皇子放在砧板上隨意屠殺。
想到這里,范閑忽然笑了,這面前的石清兒可能就是二皇子算不到的那一步,又或許二皇子偏偏不信范閑會相信石清兒的話,所以這件事情,左右范閑都會去拿上那個賬本,去查一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