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慶帝說話一波三折,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搞得范閑是暈暈乎乎的,不過這也符合慶帝說話的方式,他要是什么事情都和自己說的明明白白的,他也不是慶帝了。
看著慶帝的樣子,范閑說道,“下臣辦事不利,請陛下責罰。”
“朕是要責罰你辦事不利呢?”慶帝緩緩地走向了范閑,看著他的目光,目不轉睛的盯著道,“還是要責罰你欺君呢?”
范閑身軀一震,但是他的目光沒有絲毫的躲閃,他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對勁,反而是微微一笑,面色沒有一丁點遲疑的說道,“下臣何來欺君之罪?下臣將所知所遇之事,全部告訴了陳院長,不知哪有冒犯到陛下。”
看到范閑的表現,慶帝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再次背對著范閑,向后走了幾步,“此次去北齊之后,快些回京,接管內庫之事已經提上了日程。”
“臣遵旨。”范閑的汗已經浸濕了整個后背。
慶帝忽然又慢悠悠的說道,“你可知道苦荷又要開山收徒的事情?”
范閑喜從心起,卻又喃喃道,“下臣并不知道。”
“一行北上,范若若若是同行,不妨去見見。”慶帝說道。
晚上的范閑有些難以入眠,身旁的林婉兒安靜的躺在他的身旁,映著月光,眨巴著她的大眼睛,看著范閑的側臉,“睡不著啊?”
“嗯……”范閑長出了一口氣,他還在想著下午的時候,慶帝陛下說的那些話,那些話聽著就非常的滲人。
首先是肖恩的事情,這件事情被拿出來之后,范閑才明白,他以為過去了的事情,只是慶帝想讓他以為過去了,只要慶帝想,那這件事情隨時可以被提出來,隨時可以去查,甚至可以抓了他。
暫且范閑認定慶帝不知道范閑得知了肖恩口中神廟的秘密,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出事情,想來范閑也明白,之前的那一次北齊一行不光是陳萍萍冥思苦想的計策,這件事情看來和慶帝有不可脫離的關系,況且對方既然親口來問了自己,并且觀察了自己的反應,就說明,這件事情很可能是慶帝安排的。
這一局棋很大,不像是陳萍萍自己的手筆,況且陳萍萍對待自己的態度,范閑能夠看得出來,黑騎的撤離到現在都是一個謎,陳萍萍即便是試探范閑也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做出這個決定,而另一方面,王啟年則一直在自己的身旁,并沒有任何的變故。
想到這里范閑還是覺得這件事情太過蹊蹺,他想成為一個破局的人,現在所掌握的東西還并不是非常的全面,況且新的局又已經慢慢的打開了。
慶帝的話里面透露出來的東西其實并不是很多,范閑能夠分析出來的東西,就是這一路上似乎對于每個地方的探查,并不是慶帝的主要目的。
這一路上的地界并不經過信陽,和長公主并沒有什么交集,而江南在西南方向,也不會經過,所以和明家也沒有什么瓜葛,想來想去范閑都沒有想到到底會發生什么事情,索性也不去想了,走一步看一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躺在床上的范閑將林婉兒擁入了懷中,無奈的說道,“有些事情,總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橋頭自然直。相公不必想那么多。”林婉兒說完這句話噗嗤一笑,將頭埋在了范閑的胸膛之下。
范閑奇怪,“怎么了?突然如此開心。”
“我以為相公是要見到海棠朵朵,這才如此輾轉反側,想來還是我多慮了。”林婉兒抿了抿嘴。
“哪里啊。”范閑說道,“我對于海棠朵朵,說白了則是他鄉遇故知,互相都有那般對于世俗不平的認知,所以相處下來非常舒服,想來算是知己而已。”
“是嗎?”林婉兒睜著大眼睛,看著范閑,一眨一眨,仿佛像是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