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褲兜里掏出一把碩大的銅制鑰匙插進了鎖眼,他的另一只手上提著一條活魚,魚兒滴滴零零的扭曲著身子,他扭開門鎖,沉重的鐵門“吱呀---吱呀----”被他推開了。院內收拾的很整潔,不大的院落內種植著三株杏樹和兩株枯梅,杏花開得正艷,點綴著冷冷清清的院子,墻角處開墾出幾方空地,長勢很好的蔬菜擠擠壓壓地竄出柵欄,在這旁邊放著一口大水缸,秦堯順手把魚放了進去。
院落兩側各有兩間東西廂房,客廳房前自門楣處懸掛著一串串木核串連而成的門簾,房屋不高卻相當考究,建筑物經歲月浸淫,略顯斑駁的墻體和木質結構的房體雕刻的花紋透著古樸和精巧。走進客廳房,它與東西廂房打通,中間只隔著一扇門簾,視覺上豁然開朗。房內的楠木家具擺設雅樸,桌明幾凈,整個空間讓人感覺陰涼舒適。蕭堯換上家居服,走進里間,這里煙香繚繞,厚重的香案上擺著諸多供品,蕭堯點燃了香燭,在裊裊的煙霧后一張女人的照片擺在正中間。
周末的清晨,蕭堯還在睡夢中被外面“咣咣咣”嘈雜聲吵醒了,他坐起來仔細聽出有人在砸門。他氣惱地套上外衫走了出去,呼啦一聲打開院門,門外站著笑盈盈的霍義山提著熱騰騰的早餐,一邊嚷嚷著,一邊不由分說徑直闖進院內。
“本來打算好好睡一覺,又被你折騰起來。”蕭堯不耐煩地翻身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霍義山把豆漿倒入碗里,把香噴噴的炸油條放入盤內,香氣絲絲飄散在晨起的居室內,霍義山把放著油條的盤子端到蕭堯的臉前,催促道:“今天大家約好了去般若山爬山,你快起來呀。”他一看蕭堯沒有反應,繼續睡覺,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一杯涼開水對著蕭堯的身上一股腦的倒了下去。
“噯呦,你小子想死啊!”蕭堯一下子跳下床,惱怒地給了霍義山一頓胖揍后,也順理成章的吃了早餐去爬山了。
霍義山和段文婷談男女朋友有段日子了,這次爬山就是霍義山專門計劃的一場感情升溫戲碼。作為少女心性,涉世不深的段文婷一心想把和霍義山交往的事情告訴父母,獲得父母的認可。但是霍義山不這么想,他認為以自己的條件段家父母是不會同意他和她們的女兒在一起的,自己是一個兩手空空的窮學生,舉目無親,除了滿腹的才學外身無長物,段家可是翼鹿城首富,在他們眼里自己豈不成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小人。
但是對沉迷于愛情里的段文婷,這次的游山讓她在愛情的美夢里沉淪得更深。
這一日霍義山在校園后山亭子里看書,忽然一個人影擋住了光線,他抬頭一看,段文婷兩眼紅腫的站在他面前,霍義山一臉吃驚地問道:“婷婷,發生什么事了?”段文婷生氣地坐到霍義山身邊,紅著臉頰泫然欲泣。
霍義山扶住她的肩膀,掏出手帕,低頭溫柔地拭去段文婷臉上的淚珠,說道:“告訴我好嗎?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此時霍義山的心底已猜出幾分答案。
“今天爸爸把我叫到書房說有人向他提親,讓我考慮一下,我就把咱倆交往的事情告訴了他,他不但不同意,還打了我一巴掌……”說著段文婷委屈地蒙住臉痛哭了起來。
霍義山陰冷的臉浸在夏日的樹影里,讓人有些害怕,讓此時的段文婷感到很陌生,她漸漸止住了抽泣。“義山、義山……”段文婷怯怯地扯了扯霍義山的衣袖,霍義山回過神來,陽光又回到他的臉上,安慰道:“婷婷,現在你爸爸在氣頭上,別再火上澆油,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很滿足了。”
“可是,我還想向爸爸引薦你去商會上班呢,都怪我太著急,把事情辦砸了。”段文婷懊惱地說。
霍義山把段文婷擁在懷里,兩人并肩坐著,斑駁的樹影漸漸漂移,掠過人臉時像京劇臉譜般瞬息變化。
夜幕沉沉下的國華大學,霍義山踏著夜色一身疲憊地回到校園,校園門衛早已和他稱兄道弟,他在門外學著布谷鳥叫三聲,門衛悄聲聲地把門打開,霍義山快速閃進校門。“謝謝寧哥。”“又去打零工了,別把自己累垮了。”“沒事兒,寧哥,我都習慣了,你快回屋吧,我回宿舍了。”霍義山擺擺手,一路小跑向宿舍,他身手矯健地翻過宿舍鐵門,快步上樓去了。他的寢室在二樓拐角處第一個房間,他輕輕地推開屋門,“肯定是蕭堯給他留的門”他心想。屋里一片漆黑,低沉的呼嚕聲此起彼伏,他躡手躡腳地躺上床,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霍義山早早起了床,去學校操場鍛煉回來,看見宿舍門口圍了一群人,他湊近一看,有巡捕房的人圍著秦堯問話,他擠過眾人來到跟前,旁邊有同學指著他喊道:“他就是霍義山。”他看到蕭堯著急的神情,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霍義山怔在原地,看到巡警手持著一張逮捕令亮在他的眼前,說著:“霍義山,你涉嫌倒賣軍火,按照民國治安條例規定,你現在被捕了,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現在所講的一切將成為呈堂證供。”巡警說完,掏出一副手銬緊緊地拷在他的手腕上,霍義山被警察押走了。蕭堯沖過去攔住他們:“警察先生,我想應該是誤會了,他是一名在校學生不可能做違法的事情,包括我還有我們老師和同學們都可以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