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寶杰以外,小石榴、亮子、國棟、小義子,一共五位,他們今天一起來接我。
寶杰一進門,立刻用他那永遠也改不了的毛病咋咋呼呼地嚷嚷道:“一進樓道就聞見酒味兒了,我一猜就是你們這屋擺上了,別喝了,別喝了,李斌和老三在四海居等咱呢,趕緊收拾收拾走吧,上那兒喝去!”
二哥拿白眼球瞟了一眼寶杰說:“你們先穩當住了,別去哪兒都跟打狼似的,還有寶杰你這咋咋呼呼的毛病能改改嗎?哪兒有你哪兒鬧騰!”
寶杰讓二哥說得不好意思了,他說:“我這不著急嗎,你們家老三讓我趕緊把他接走,我們小哥兒幾個聚聚,也給他接接風,要不二哥你也一塊兒去吧。”
寶杰滿臉堆笑說著好話,二哥卻一搖頭:“我不去了,你們都是小孩,我和你們聊不到一塊兒去,不湊那熱鬧!”
二哥又看看我說:“我看你拾掇得差不多了,你媽心里長草了吧?你可記住了我說的話,回去穩住了,想出頭先看看林子里都是什么鳥兒再說!”
我低頭說:“二哥你放心,我記著呢。”
二哥又回頭對小謝說道:“小謝!你替我送送他們。”
厚厚道道的小謝二話沒說,彎腰抱上我堆在地上的東西往樓下走。
我趕緊和二哥告別,二哥最后對我囑咐了一句:“以后你要和李斌他們一起混了,有什么事多和老三商量,他心眼兒比你們都多,腦子轉得快,遇到麻煩他能幫你出出主意。”
我說:“行!二哥,你就甭管了,有什么話讓我捎回去嗎?”
二哥說:“走你的吧,記著傷口別抻著,該你媽吃藥就吃藥。”
告別二哥,我們一行人下了樓。
我在樓下小賣部買了一條郁金香、一條新港香煙,回手遞給小謝,他和我推讓了半天,最后還是滿臉通紅地收下了,然后把我帶到一邊,從后腰里掏出了那把刀遞到我手上。
我一看,這貨手太巧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他找食堂要來一根棗木搟面杖,又下料又拋光,鑲上了刀柄,又不知從哪兒弄了塊鐵皮,焊了一把刀鞘,這活兒做得巧奪天工嚴絲合縫。
可能二哥的話還是對小謝這老實孩子起了一定的作用,我分明看到他遞給我這把刀時眼里有一絲顧慮。
我對他一笑說:“小謝,難得你對我這一個多月的照顧,這把刀我放在家里留個念想,你放心,我絕不會開刃,你這不是刀,你這是工藝品啊,太漂亮了,那什么,我在你更衣柜里給你留了一件軍棉襖一件軍褂,咱倆體型差不多,你絕對能穿,都是新的沒上過身,留著你歇班搞對象或者回老家穿,你以后有什么事兒隨時聯系我,二哥那兒有我的地址和聯系電話,我閑著沒事的時候再過來找你玩!”
我絕對說到做到了,小謝給我的這把刀,現在依舊在我手里,放在我隨時能夠得到的地方。
三十多年過去了,這把刀依舊漂亮如新,一點兒不比現在的藏刀英吉沙刀蒙古刀遜色,而我也一直信守著對小謝的承諾,刀在我手一次血腥都沒嘗過,只是一直默默地陪我至今,偶爾沒事的時候,我會拿出來看看,讓這刀的寒光帶著我回憶起那一段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