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榴沖我們點頭招手,示意我們進去。
他自己有一間七八平米的小房,是他們家自己撿磚頭、湊油氈木料搭建的。
幾節煙囪從隔壁大屋穿出,在他的小屋里拐個彎,延伸到院子里,煙囪下的地面上,已經凍結的煙囪油子堆得老高,油潤光滑如同琥珀,玻璃窗戶上也凍出了各式不規則的冰花,像是鉆石水晶,任何能工巧匠也無法雕飾出這般精美的花紋。
院子里擠擠插插住了七八戶人家,一大早上起來,有刷尿桶子的、有點爐子的、有做早飯的、有曬被窩的、有蹲家門口刷牙的,一派簡單忙碌卻有快樂充實的居民生活景象。
小石榴家里幾口人,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都已經出門去了。
我和李斌也就放開了,坐在小石榴的小屋里抽著煙。
等小石榴將劈柴收拾停當,進屋來洗了手,隨即從餑餑藍子里抓起一塊干饅頭,抹上一塊醬豆腐,坐到自己的床上連啃帶嚼。
我等著李斌開口,對小石榴說出他的計劃,可他始終不言語,只是悶著頭抽煙,看意思是想讓我和小石榴說。
我就把昨晚和李斌商量好的事兒,給小石榴說了一遍。
小石榴聽罷是一臉愁容,他也沒出過遠門,一時半會兒想不出能去哪。
我說咱們還是先找三傻子吧,別的計劃回頭再議。
李斌點頭表示同意,小石榴什么都聽我的,趕緊換好衣服,臨出門時問了我一句:“咱還帶家伙嗎?”
我給了他一個脖溜兒:“又不是去跟三傻子打架,帶什么家伙?”
李斌跟三傻子有交情,去過他家不止一次,就在東門里大街老牌樓底下——東門里二中對面的兩間門臉房。
我們仨人繞胡同穿小巷,邊走邊往四下踅摸,一路謹慎地來到三傻子家門口。
李斌先在馬路對過仔細觀察了半天,沒有發現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才敢上前敲門。
出來開門的不是三傻子,而是他二哥二傻子。
二傻子愣頭愣腦地問李斌:“你干什么?找誰?”
李斌陪個小心,問道:“三哥在嗎?”
二傻子說:“沒在,打昨天晚上就他媽沒回來,你們找他干什么?”
李斌說:“沒什么事兒,想找三哥喝酒去,您能告訴我去什么地方找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