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榴他爹的老酒友當然也不能免俗,按說小石榴比他小了一輩兒,您得有點兒長輩的尊嚴臉面不是?不然,酒桌上無大小,坐在一起全是酒友!那個老酒友自恃年長,三兩小燒下肚,便云山霧罩地酒壯慫人膽了。
小石榴知道他爹這個老酒友住在西關街,說不定聽說過老啞巴,但是他心眼多,并沒有直接問,而是先提起西頭鼎鼎大名的小**,順帶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聽了一下老啞巴。
不問還則罷了,無意中這么一問,好么!居然將老啞巴的“家境、身世、現在、過往”問了一個底兒掉,真應了那句話了——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小石榴從此人口中,得到了幾個至關重要的信息:首先來說,老啞巴在他家門口的一個印染廠上班,工作是三班倒;其次,老啞巴喜好泡澡,在廠里的澡堂子洗不舒服,每天下班都去家門口的一個大眾浴池泡澡,但是并不起膩,呆上一個小時就出來;另外,老啞巴刀不離身,一把剔骨尖刀,走到哪兒帶到哪兒,而且下手極其狠毒,在他刀下落了殘的人不在少數;最后一點,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小石榴問清楚了老啞巴的住址,他家是個只有三間小屋的獨門獨院,他和老娘兩口人一起住。
小石榴不動聲色,將這些“情報”
一一記在心里,眼瞅著他爹的老酒友喝得差不多到位了,匆匆往嘴里扒拉了幾個燒麥,就告別了那個伯伯,騎上自行車回家了。
李斌、老三等人也打探出幾條有關老啞巴的信息,據說老啞巴在板橋胡同拿刀捅了我,仍不肯罷手,因為搶他帽子的不止我一個,老啞巴認為這是一個老城里的團伙,怎么著也得跟這伙人比劃一下,才能把臉兒正過來,他叫囂著要滅掉老城里的所有玩兒鬧,以后我老啞巴再去老城里,不能看見任何一個玩兒鬧,否則他見一個廢一個,見兩個毀一雙!真可謂狂妄至極了,這不典型的說大話壓寒氣兒嗎?這么大的TJ市招不開他了?李斌和老三一商量,這壞門兒就來了。
老三一拍桌子,大聲說:“太好了,咱還怕他不敢吹這個牛掰!這不是嘴給身子惹禍這又是什么?在場的所有人,你們可都聽好了,分頭把老啞巴這話給我添油加醋地傳出去,讓城里所有的玩兒鬧們都知道他老啞巴口出狂言,要讓老城里的玩兒鬧絕跡!”
這一眨么眼,我出醫院一個多月了,對付老啞巴的行動不能再拖了,那會兒沒有空調,一旦天氣熱了,人們都會出門乘涼,夜里到處是人,很多老爺兒們甚至于鋪一塊涼席睡在馬路邊。
人一多,眼就雜,萬一再有倆管閑事兒的,我還怎么下手?李斌和老三自有他們的計劃,我卻決定自行解決,一來紅旗飯莊那場亂子,至今讓我心有余悸,我不想再牽扯他們了,二來李斌老三他們到處散播消息,說老啞巴放出話來,揚言要踏平城里大小玩兒鬧,辦服四面城內所有大耍兒,惹得城里的各路人馬蠢蠢欲動,憋著跟西頭的混混兒一決高下,如果事態發展到那個地步,誰也控制不住,那可就鬧大了!不行,我一定要趕在別人動手之前讓老啞巴“趴屜”,要讓他付出血的代價!老啞巴絕對是個惹禍精,他那張嘴太能攪和事兒了,一定要避免城里和西頭的玩兒鬧“群砸”!
我打定了主意,暫時以養傷為名疏遠李斌等人,并抓緊時間與小石榴謀劃具體行動方案。
而在此期間,老蔫兒與我的關系突飛猛進般迅速發展著,他幾乎每天都來96號小屋找我和小石榴,小石榴跟他也挺對脾氣。
我雖然覺得老蔫兒是個值得交的朋友,但是對他的戰斗力不太放心,他暈血的毛病會不會導致他關鍵時刻掉鏈子?怎么說他也有過別人還沒動手自己先暈倒的前科。
小石榴卻非常看好老蔫兒,認為他絕對是個忠實可靠的朋友,甭看平時不言語,但是心里有數,常言道得好,少言寡語必有心路兒!小石榴還固執地認為,再怎么說老蔫兒也是軍人的后代,他的執行力和保障力,應該比我們這伙散兵游勇強過百倍。
何況此前一段時間,老蔫兒一直在醫院觀摩鍛煉,克服自己的恐血癥。
據他自己說,他已經對血肉模糊的場面麻木不仁了。
但這只是他的一面之詞,真要趕上打斗,見了刀砍斧剁的場面,他的內心承受力究竟如何,至今還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