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燈會自是一番盛景。
莫楓站在采月樓包房窗戶邊向外望去,只為早些瞧見悅兒。
長安街上人頭攢動,人們都笑眼盈盈,在熱鬧集市上沾些節日的喜氣。小孩兒們則抓著大人的衣裳不松手,哭著哀求爹娘給買一個兔子燈或者蓮花燈。花燈一到手,小臉上滿是笑容和淚水,讓人看了忍俊不禁。
莫楓看著此處人間煙火,平日里俊朗疏離的神色多了幾分溫存,百姓安居樂業,無人流離失所,便是他最大的愿望。
溫悅寧剛走上鷓鴣橋頭,便被這連綿的吆喝聲吸引駐足。瞧見一家鋪子與眾不同,便走上前去詢問店家。
“姑娘生得好容貌,可有如意郎君?上元燈禮未免落俗,不如姑娘瞧瞧我這的香囊,姑娘可選不同香草香花,再繡上姑娘閨名,任哪位小少爺看了都要滿心歡喜的!”店家看溫悅寧穿著比普通百姓華貴,便急忙上去介紹自家香囊。
“這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溫悅寧想著,便選白芷為主香,在小小的五色錦香囊上繡下一個“悅”字。一路拿著香囊把玩,不知不覺便和白櫻走到了一個胡同口,四處不見有如之前那般冗雜密集的商戶,在夜色下顯得十分冷清。
她們站在胡同口,白櫻剛拿起燈籠往那胡同口一照,驚呼了一聲。好在溫悅寧反應快,捂住了她的嘴,加之四周嘈雜的環境,自然也沒什么人注意到小胡同口的兩個丫頭。
胡同口里右側有一輛馬車,絲質帷裳上有蜀繡,左側有一人正躺在地上,堪堪用幾片茅草遮住了他的身軀,溫悅寧只粗看了一眼,便知此人應身份華貴。
溫悅寧此刻心中只覺進退兩難,不救,附近若有眼線,便難逃其咎,成為替罪羊;若救,卻也無十成把握……但溫悅寧從來不會任人宰割,至少在娘親離開后,她便懂得,無論結果如何,唯有將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上,自己才不會后悔。
下定了決心,溫悅寧環顧四周見無人注意此處,便走到那人身側,掀開胸口的茅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一支白桿黑羽箭矢穿透了那人的胸膛,華貴的靛青上衣早已被血染透一大塊,顯得有些駭人。
好在娘親會些醫術,兒時貪玩,娘親擔憂她的安全,也曾教導過她如何處理此類緊急情況,溫悅寧沒再多想便撕開那人的下裳,取了一條較為干凈的布料。
倏地那人似乎用盡清醒時的力氣抬頭看了一眼眼前人,隨即將箭矢拔出,喉間一聲悶哼后便倒下昏迷不醒。
溫悅寧的手有些不自已地顫抖,小臉早已煞白,但看著汩汩涌出的鮮血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為他簡單地包扎一下傷口。
隨即她起身,準備去尋娘親生前的一位舊友陳叔,他在長安街上開了家醫館為生,娘親故去后,他是第一個來吊唁的朋友,平日里也對自己照顧有加,常托人送些禮物來尚書府。以現在的情況,自己能信任的大夫唯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