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如珠咬一口燒餅,往地上一坐。“俺現在全身都疼,估計是骨折了。你說說,現在該怎么辦吧?”
“你這潑皮!這還訛上人了!”“到底還是沒打夠的!不見棺材不落淚!”“揍他丫的!”
眾人嚷嚷著正要動手,馬如珠卻是一撇手,往地上大字一躺。“俺看這東山縣最大的官老爺剛剛路過,要不給喊回來斷斷這案?俺盜你一塊燒餅不過被判還你雙倍燒餅錢,你呢?聚眾欺凌乞丐,打的俺這乞丐滿身傷痕,你們覺得官老爺又該如何判?”
這乞丐倒是個條理清晰的,眾人停了手,面面相覷著。
馬如珠眼見眾人眼神有變,笑了笑。“你們,但凡揍了俺的,通通有份。現下,咱們縣衙里走一走?”
“算了算了,就是一個燒餅的事情,吃了就吃了,別與一個乞丐過不去了。”“你剛剛可不是這么講的!?”“遇上點事情,溜得比誰都快!”
“想就這么算了?”馬如珠站起身來,嚼著燒餅又笑了笑。
……
往包袱里裝著燒餅,包子,饅頭。馬如珠吸吸鼻子問身邊攤主道。“那位大人這是干嘛去?”
那燒餅攤主替馬如珠將包袱系好,苦著臉答。“徐家三公子,絞殺威猛山山匪有功,圣上龍心大悅特派宮里的公公來宣旨。賜了六品翰林院編撰之職,這會子,便是回京任職走馬上任了。”
絞殺威猛山山匪立下大功。呵呵。馬如珠嘴角浮出一笑,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的包子。
“好啊,那俺也去京城。”
那攤主眼中閃出一抹不屑。“你這是想以同鄉之名去徐大人身邊分一杯羹的吧?”
馬如珠聽了個笑話。“焉能!”
那攤主自是不信的,接著道:“你道京城是你這等人想去就能去的?路途遙遠不說,就你這分無分文還胖成這樣的,走不到半道就得餓死。你莫不是以為往京城去的路能安全?你遇到的攤主都像咱們這般好訛的?”
這算是句中肯話,馬如珠望了眼那攤主,拱了拱手。“多謝提醒,待哪日能回的東山縣,俺定會來看看你。”
那攤主撣了撣手,十分不耐。“快走快走。”
那人是護送徐衍落回京之人,那是皇上身邊的人還是?
馬如珠視線靜靜落到徐衍落身后不遠處的虢彥身上。
自己先報殺父之仇,殺了那人。再報全寨人的仇,去殺那徐衍落。他們二人,一個都逃不掉。
徐衍落背后給的這一刀正正如同當頭向她而來的一記警鐘,讓她任性妄為的性子總算得以收斂。
原本仗著一身功夫和氣力便能橫行鄉里,可是如今斷了手筋,她已不能再如之前一般肆意。況且那時候,還有老馬在身后給她支持。
馬如珠一夜之間失去所有,內心惶惶沒有方向。如今手筋斷了,落得賤命一條。是用來報仇,還是茍延殘喘的活著,她心中早已做出了選擇。
馬如珠一身匪性,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現在她是真的一無所有,就連乞討,也不敢與人相斗。反倒是這一身橫肉,為自己招來不少口水唾罵。被人拳腳相加,也不敢還手。
其實,相比那些攤主,她更怕見官。她一個威猛山山匪余孽,誰人不想趕盡殺絕?見官之后被認出來,她才是無路可逃的死地。
可她便一直是膽大的,抓住了攤主不想生事,又是先出手毆打她理虧之心。敲詐了幾個不值多少銀錢的餅子包子。
沒看見徐衍落一行人之前,她只是帶著恨行尸走肉般的活著。求一口飽腹,甚至連該如何繼續茍延殘喘的活下去她自己心里都不知道。
可是如今,帶著復仇之心,她瞬間便想通了。
總之她孤身一人,來去天地,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