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微風細雨,在這等清冷的早晨能有一杯溫酒下肚,再美不過了。店中蘇青鸞與蕭肅容喝得歡了,各自以杯換壺,二人就坐在店門口,仔細的看著這雨落下的痕跡。
酒喝得多了,私以為交情就好了,蕭肅容看著蘇青鸞一路裝神弄鬼,至此還是有些恍惚不能信,他猶豫了許久,又問蘇青鸞,“你說人心,真會生病?譬如失心瘋了,也能算病?”
蘇青鸞回過頭來,輕抿了一口酒,這酒稍烈,定不如云英釀,但此刻有酒暖身子就已經很不錯了,她慢慢悠悠的將身子靠在門邊上,問:“怎么,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蕭肅容嘁了她一嘴,“裝神弄鬼沒有良心,誰不要命給你治。”說罷,蕭肅容又朝店內店家喊了句,“店家,添酒。”
店家依舊滿臉不情愿的提酒過來,為他倆斟滿了酒之后,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被誆走的那窖酒不平,特別還是知道最后蘇青鸞那整車酒全翻了,他更是氣得肉疼,于是不忘擠兌上兩句,“就是沒良心,早知你要這樣,何不一把火燒了我的酒坊?”
省得這會留他惋惜嘆氣。
可蘇青鸞卻連連搖頭,“店家此言差矣,你知道韭菜怎么割嗎?”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店家摸不著頭腦,同樣摸不著的還有蕭肅容,這個女人滿嘴胡話,誰都不知道她下一句想說什么。
只聽得蘇青鸞煞有其事的說道:“這割韭菜啊,是門技術活。就得把刀插進土里一把割光,不能深了也不能淺了,可同時還得留下一截栽在土里,這樣以后長出來的韭菜,才能一茬比一茬好……”
孰可忍孰不可忍,店家聽了蘇青鸞這話之后,頓時難以抑住怒氣,“你再這樣,我要逐客了,我不就是說了你嚇死書生的事嘛,你何至于如此,還一茬比一茬好。”
蕭肅容拉開店家,安撫了好一陣又再扔了幾錠銀才叫他消了氣,轉過頭來蕭肅容又坐回到蘇青鸞身旁,他挨了過去小聲問:“市井傳聞,你在亂葬崗掘墓時,順手把那書生活埋了,當真?”
“自然是真。”蘇青鸞想也不想的回,“再讓他落到我手上,我依舊埋他,絕不手軟。”
說起那書生蘇青鸞就一肚子氣,都說她掘人墳墓必遭天譴。
而那晚是書生自己錯過了投宿時間,她好心用驢車拉他一把,當時驢車上也只有那口棺材,誰知他嚇暈了,就直接用棺材拉人了。
誰知那書生,一醒來的時候先是嚇暈了幾遍過去,到后來見到蘇青鸞的時候,當時月下美人,她又為了挖云英娘子的頭顱,累得慌了,本想靠在棺材邊上歇歇的,竟在睡夢中她恍惚覺得有人在調戲自己。
待得蘇青鸞正眼時,只見那書生一臉垂涎,還一般脫去自己外袍,一邊在嘴里念叨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姑娘你既生得如此動人,小生必定好好憐惜一番。”
在那輕浮書生將手指觸摸上她的容顏時,只見蘇青鸞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指,順勢一掰,“啪啪啪”的斷指聲音,蘇青鸞后來數了數,“那只食指我用了十分的力道,即便神醫再世,也接不回去了,廢了。”
蕭肅容一聽到這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想起了自己被她廢掉一只胳膊的時候,這樣說來還是得感激她的手下留情,沒有徹底廢他胳膊。
不提胳膊的事,蘇青鸞也一時沒記起她也被卸過一次胳膊的事。
蘇青鸞當時遇見那狂浪書生,在廢了他手指之后,藥童一鏟子將他嚇回亂葬崗里,最后被蘇青鸞一腳踢開一個剛死了不久的一個麻子墳里,還將棺材蓋上,留了一條縫,將那幾根鉚釘全部釘下去。
“你可是沒聽到那書生的慘叫,我當時特地留他一條縫,就是讓他去跟死人睡一晚上,教訓教訓他罷了,不知道的人路過亂葬崗,還以為鬼在嚎!”蘇青鸞想起那書生被釘在棺材里的時候,總是浮現出一股不屑又鄙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