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找苦力吧?
兩人言語來回之時,元寶已經拿了藥簍子往內堂里走去了,他們便跟隨了進去,內堂應當是大夫就診的地方,背著剛才進門時那兩面高大藥柜墻,這邊一張陳舊的梨花桌,桌上筆墨紙硯俱全。
元寶尚且在旁輕車熟路的收拾著。
看那桌上研好的墨也早干涸了,蘸飽了墨汁的狼毫亦濕了又干,筆端黏糊聚在一處,又從底處炸裂開,廉價如那沓泛黃的宣紙。
裁好的紙張凌亂重疊在一旁,元寶收拾完筆墨硯,便來整理那沓紙張,只見她整理的時候,素手偶有張羅不周的時候,便見其中一張瓊飄飄的紙張落在地上,遠遠望去,紙張上尚且還有字跡。
蘇青鸞上前一彎身,搶在元寶拾起之前拿起那張紙張,“是張藥方,只寫了一半……”蘇青鸞說。
但看上邊字跡蒼勁,落筆有神,力透紙背,尚且帶著幾分風骨還有幾分銳利痕跡,非年月浸沁過的寫不出這般年邁感。
是個老先生呢!
“這里是醫館,有藥方不足為奇。”蕭肅容隨口應道,“回頭我就去縣衙里問問,這里是誰家,犯了何事,如若不是什大事,把這傻姑娘送回家人身邊為妥。”
蕭肅容說著說著,發現向來愛跟他唱反調的蘇青鸞忽然不說話了,他轉過頭去的時候,卻見到蘇青鸞依舊在低著頭盯著這張藥方。
娥眉低垂,有一絲墨發垂墜在她的臉頰邊上,粉粉腮紅映著十分的專注,倒是非常惹人。
只不過,此刻她卻渾然沒有在意蕭肅容的目光,兀自專注在那張藥方上,但見紙上利索的寫著,“馬齒筧、丹參,鼠骨燒灰,研成……”
再往下便沒了,可見這張藥方只寫了一半。
可蘇青鸞是個醫者,雖說是個醫治心里的,但亦通藥理,在說著這張藥方的時候,往下沒有了,她卻能如數接著往下說:“研成粉末,先浸于鹽水中敷傷口,這是治潰膿的方子。”
蘇青鸞這么說著,隨著她的聲音吟哦錯落,在一旁一直不停倒騰收拾的元寶豁然停止了下來。
元寶像是魔怔住了一般,原本花季的少女此刻卻這般瘋瘋傻傻,一個勁的念著這張方子,“馬齒筧、丹參,鼠骨燒灰,研成……珍珠,我的珍珠呢?”
元寶失了魂似的,說話前言不搭后語,在藥柜里不斷的翻騰著,一邊翻騰還一邊不斷喃喃的說:“爹爹說,頭上不戴珍珠不好看,我的珍珠呢?”
這讓蘇青鸞的心一下子有哪里被觸碰到了,她回望了旁邊的元寶一眼,“我是在亂葬崗撿到她的,她為何半夜會在那里?還有,她爹呢?”
看著元寶這樣,總有哪里讓蘇青鸞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可眼下元寶卻是什么都問不出,只一味的翻箱倒柜。
蕭肅容不想再浪費時間了,“干脆帶她到縣衙去吧,看她這樣也是清醒不了了。”
“能碾得了藥、記得了方,她哪里不清醒了?”在蘇青鸞看來,人心最純粹的反而是世人眼中的蒙昧,她說:“我想試試催眠一下她!”
“催眠?”蕭肅容聽也沒聽過,但卻是有些許印象,“你又要裝神弄鬼,你怕不是真從地獄里出來勾人魂的吧?”
一邊說著,蕭肅容一邊伸出手要去接蘇青鸞手上的藥方,卻被蘇青鸞一個反手扣住手腕,再一拽一壓,蕭肅容只得乖乖束手,“女俠,女俠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