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通幽,蘇青鸞站在巷子中的身影被風一吹,偶有微微一動的痕跡。此時此刻,站在此處看著文嬛兒如此聽任蕭九的模樣,忽讓她突生了一股自己才是壞人的錯覺。
她正想上前時,從巷口處忽然傳來“噠噠噠”的緩慢聲音,鐵蹄敲打在地上沉悶而不那么有力的聲響,不是馬蹄聲,是……
“白玉驄!”蘇青鸞叫了一聲出來,又驚又喜,再看白玉驄的背上,忽然臉色又一凝,“小藥呢?”
先前不是讓蕭肅容帶著白玉驄和小藥一起離開的嗎?怎么此刻只見這頭蠢驢,沒有見到小藥?
白玉驄似通人性,在蘇青鸞這句問話之后,身子一直往后挪,頭也往后擺的模樣,蘇青鸞一看,并著疑惑,“你將小藥帶到安全的地方了?”
只見白玉驄將那兩片白唇一豁,滋出那兩行大牙,蕭九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這頭驢在得意?隱藏夜色下,灰驢滋開的白牙,還隱隱閃了一下光。
“不錯啊白玉驄,跟著我學精了啊!”蘇青鸞拍了拍白玉驄的頭,“小藥吃了些水,但應該無大礙,正好這會需要你。”
她說著看向蕭九。
蕭九被看得莫名其妙。
“查案啊,你難道還想背著文嬛兒到處跑?”
蘇青鸞先說好,她可是背不動的,白玉驄能背!
蕭九才剛醒來,對于這樁案子都還陌生得很,先是從璽府之中帶他們離開險境,現在又忽然被蘇青鸞使喚著,著實有些憋屈。
但看了文嬛兒一眼,她安靜下來之后似乎睡著了,原本從水里撈出來的衣衫也半干半濕的,蘇青鸞說:“先帶她回醫館里換身衣衫,再歇息一下,剩余的事才好做。”
“接下來還需要做什么事?”蕭九隨口問了一句。
他的目光始終不離文嬛兒,心中有那么一刻的動容,且是因為她瘋了的緣故,而且現在重新想象,蕭肅容給自己捅的婁子,也估計是想查清楚這個姑娘背后的案件吧!
想著,他又看了一眼蘇青鸞,眼中嫌惡的意味不減,真是怎么想都不知道蕭肅容干了些什么,怎么和這個女人走這么近?
而蘇青鸞的回答,果然不負蕭九對她的看法。
她半點不含糊的道:“驗尸,開膛破肚那種!”
蕭九一陣惡寒,卻不說話。
到了醫館外頭,蕭九不進去,說是給文嬛兒換衣衫,他進去不合適,蘇青鸞嘀咕了一句,你們兩個這點還挺相似,也不管他,任憑他在醫館外面守著。
身旁,與蕭九作伴的只有那頭被扔在外頭的灰驢,它似乎知道自己做對了事,立了功,連帶著驢頭都高抬了幾分,偶爾還豁出那口大白牙。
并且,對面那俊俏哥們還時不時的朝它這邊看來,此乃欣賞它的眼神呀!英雄重英雄不外乎如此了,更不能慫。
蕭九皺著眉頭看這頭驢,真不想帶在身邊,覺得挺傻缺的,真是有什么樣的主人就養什么樣的驢。
夜色漸濃,逐漸有露水沾濕了衣衫,寒露點點沁著心事,蕭九雙手環胸,靠在醫館的門外直直的站著,抬頭看去,今夜月虧得緊,勾著下弦,隨著煙波漉漉,似幻還真的錯覺。
“月虧啊,難怪我這么輕易就出來了。”蕭九輕吟了一句,語氣是沉重的,月虧月盈時,蕭肅容總是容易失控。
而他蕭九,則是一直被隱藏在最黑暗的地方,除非有危險,除非……到了此時,否則能不見天日,就不要見天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