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上前兩步,與小云雀拉進了距離,問了一句讓她驟然變色的話,“時隔多日,文嬛兒再來送藥又有何用,姑娘的病情怕是延誤了吧?”她的目光灼灼,盯著此刻小云雀的臉色,由笙歌夜宴的疲憊轉為蒼白,又接著想開口,卻只得兩片唇瓣不斷的打著抖。
“她不是瘋了嗎?”小云雀最終咬著牙說出這一句,而后便像是緊繃著的一根線忽然斷了似的,整個人顯得激動,“她告訴你的?她告訴你我有多不堪,我已經病入膏肓了?她不告訴你青樓女子個個都是賤人,千人枕萬人騎的賤人?”
小云雀的臉色激動而又憤恨著,但眼中卻有悲涼之意,眼淚順著兩腮邊上流淌了下來,但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得意的笑,“我知道,青樓里的姑娘沒人看得起的,文大夫肯醫治我算好心的了,我知道文嬛兒來給我送藥不情不愿的,不就是因為我的身份嘛!但你看看她現在這模樣,又能好到哪里去,她又干凈到哪里去?”
“文嬛兒那日的事,你知道多少?”蘇青鸞定定的看著她。
上一次見面,這個小云雀帶著一副假心腸,功利且妖艷,還帶點不要臉,見著有權有勢的男人便想往上貼。
但今日見到的小云雀,仿佛才像是卸下了假心腸后的真面目,她悲涼,無奈,又被人看不起,還……身患難以啟齒之病。
文嬛兒身為良家女子,自然是看不上這等青樓妓女。
走近了細看,蘇青鸞才發現她頭上的珠釵老舊,看著貴重,與那對在耳垂上的珠環相得益彰,但近了才能看到那支珠釵上應該原本是鑲有一截步搖的,只不過因為老舊失修,那截步搖在珠花的后面斷了。
小云雀居然還戴著,由此可見,她捉襟見肘,的確沒有拿得出手的首飾,她在這樓中境遇也不怎么好。
小云雀笑了起來,沒有張嘴,聲音是從喉嚨底處傳出來的,她側首看蘇青鸞,臉上的笑容帶著俏皮,帶著落井下石的得意,“我都知道,但那又如何,她瘋了就是瘋了,即便是你知道了一切,你能還她清醒嗎?即便你能還她清醒,你能還她清白嗎?”
說完這句話,小云雀還不忘嘲諷的加上一句,“她和我可不一樣,她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失了清白,萬人所恥。”
“那張趙二人呢?”
“他們只不過奉命行事,與我何干?”
蘇青鸞默了下去,這一次見到小云雀,她有種感覺依舊是從她嘴里問不出任何話來的,可她就是隱約覺得,在這樁案子之中,這個看似不起眼的青樓女子,定然扮演著什么角色。
臨了,蘇青鸞反而心平氣和了起來,說不上對她是悲是憫,“麻子也曾來找過你,對吧?”
這下,小云雀抬眸看了蘇青鸞一眼,這眼中盡是戒備。
“那日后巷中,你說麻子調戲于你,真是這樣嗎?”蘇青鸞看著小云雀,從她抬眸時候對自己的戒備,蘇青鸞斷定自己所想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