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開始也不明白,溺死在水缸里的孩子,風雪破屋前的乞丐,這兩者到底是什么關系,為何獨獨那斷指牽連著一切,直到我醒過來,知道一切都是被有心人催眠出來的場景,我才恍然大悟。”
“這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她如同做了一場夢,夢見了獨屬于開元前半生的幾個重要場景。
蘇青鸞以現實發生的角度去理解,是怎么都抓不到重點的,這也是為什么之前查了那么久都毫無頭緒的原因,但知道了那是一場虛幻的幻境之后,蘇青鸞才意識到這一點。
“原本這樣安排也是不錯,最起碼該是國公府的人回到國公府去。開元在府里當了侍讀,也算求了個安生之所。只不過開元越長大就與璽揚陽越像。國公心中也大約知曉怎么回事了,私下自然也另眼相看了些,不當他作下人看。于是便命他戴著面具,不再以真面目示人。”
義莊里,蘇青鸞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停頓了下來,哪怕是她,到了這會說出這些來都未必能夠全然接受,可唯有這樣解釋這一切才能說得通。
而在一旁的韓赟,他坐久了只覺得雙腿發麻,于是和那些衙役一同半蹲在臺階上,專注的聽著蘇青鸞說完這些的時候,由于蘇青鸞有言在先,他也不敢發問,可不敢發問不代表他此刻內心的云山霧罩。
韓赟歪著頭傾向身邊的衙役,小聲的問:“你聽得懂她在說什么嗎?”
“懂,懂吧?”那衙役也是兩眼冒著金星,蘇青鸞說了這么多就跟說書似的,像是懂,又像是不懂。
韓赟一聽連身邊的衙役都知道蘇青鸞在說什么,自己要是說出不懂就顯得他這縣太爺過于平庸了,于是他也一副我也懂的模樣,贊賞的拍了拍那衙役。
“不錯,有慧根,像極了我。”
蘇青鸞沒有理會他們的小聲嘀咕,走到最后一具女尸跟前,“這具尸體,若沒有猜錯,就是疊翠了,最無辜的幺妹兒了。”
疊翠懸梁在國公府的尸體蘇青鸞是檢查過的,那時候頸骨被掐斷了,身上也有過被凌|辱的痕跡,可現在尸體被燒成焦炭樣了,根本就瞧不出外表痕跡,可頸部的斷痕卻是大火燒不去的。
蘇青鸞勘尸的時候,特地去檢查了這一點,頸骨斷裂是致命之傷,這具尸體上的傷痕和之前她給懸梁的疊翠檢查時的傷痕,一模一樣。
蘇青鸞說:“疊翠就是幺妹兒,幺妹兒就是疊翠。那時候我曾回破屋里去找過,那時我以為……大約是姊妹吧!否則怎么可能有那樣相似的一雙眼睛,挺好看的,真的!”蘇青鸞低頭惋惜的笑了一聲,眼前出現了那一雙如水般清澈的雙眸,若她還在,當是這世上最純潔干凈的女孩兒了吧!
“可如果她們是姊妹的話,案情就出現了斷點,怎么都不可能聯系到一處去的,可如果與開元的場景疊合起來,只是人生其中一個片段而已,那幺妹兒和疊翠就是同一個人,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日子本來這么過下去也是不錯的,開元在國公府謀了生,自然和幺妹兒繼續保持著聯系,府里的繡活開元也幫忙攬了一些給幺妹兒,日子越過越好,只等著兩人成親了。”
“錯就錯在,璽揚陽死不悔改,偏偏犯了他的爹的老路,在加冠之日,疊翠送華服進府時奸殺了她,開元在這世上唯一的溫暖,也被璽揚陽親手掐斷,如何能不恨?”
“奸……殺了?”韓赟錯愕的開口,但似乎也沒多大震驚之處,這反正也挺符合璽揚陽的行事作風的。
蘇青鸞終于正視了韓赟了,她不禁嘲諷一笑,“韓大人難道還沒覺察到事情的嚴重處嗎?你真以為就只是璽揚陽強霸民女而已嗎?他國公府有丹書鐵券自然無礙,奸殺一個民女算得了什么,可……偏偏,開元孤苦了一世,明明與璽揚陽是同樣的身份,卻偏偏委屈著當一個下人,他唯一的依靠便是來自于他的幺妹兒。”
“可現在,幺妹兒被璽揚陽殺了,開元……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