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蕭肅容不敢言說的傷,在蕭九面前,蕭肅容無能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就連醒來之后蘇青鸞第一時間都這么認為,“最后里困在大火里面,我還以為是阿九去救的你。”
“我還以為是阿九去救的你!”
蕭肅容勉強走出國公府,卻在踏出府門的時候渾身虛軟無力,他蹲在墻根處忽然啜泣了起來,他是無能羞愧到在蘇青鸞面前都直不起腰來。
連活著的機會,都是另一個自己施舍的。
就在這一刻,他忽然聽到墻根的轉角處有聲音傳來,卻是韓赟和他師爺的!
這樁案子算是告破了,可結案卻讓韓赟為難了。
只聽到韓赟說:“整個國公府都被燒成這樣,璽國公和璽爵爺全部被殺,那個開元……還是那樣、那樣……”韓赟臉上學著開元當時快速變換著幾種顏色,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要是按照蘇青鸞那樣說,他那是多魂癥,體內分裂出死去那六個人的,哦不是七個人的靈魂出來,說出來誰信呢,別人只會認為我才是瘋子,瘋子你懂嗎?”
師爺也覺得這事過于匪夷所思,站在韓赟的角度考慮了一下,他慫恿韓赟,“大人,要不如此結案,便說這國公府六條人命案,乃是國公璽青松當年留下的風流孽債所來復仇,聯合康人桑珠做下此案,至于開元那模樣……便在陳詞中說、說、”師爺也是絞盡腦汁,“便說是患了失心瘋,瘋病一犯才坐下此案。”
韓赟一聽,拍手稱贊,“妙啊,就這么說,失心瘋好,只有瘋子才會這樣……”
可蕭肅容一聽到這話的時候,心里忽然像是被人一抓,痛了一下。“失心瘋”這三個字,永遠像是一根緊繃在自己心里的弦,此刻這根心弦在韓赟和師爺無意的對話中,忽然被狠狠的一撥。
痛啊!
卻不敢呼出聲來,只能咬牙緊受。
全天下,誰不知道他蕭肅容是當年患了失心瘋,才遭父親嫌隙,送到這里來靜養的。
可名為靜養,實為囚居。
這一直是蕭肅容心里不愿意言說出來的痛,此刻卻這樣**裸,即便再不愿意去承認,可在親眼見到另一個自己在眼前的還是,他還是不得不去承認,自己就是有病,就是個……
瘋子!
韓赟一邊說著一邊和師爺敲定結案陳詞,從轉角出來的時候,忽然看到蕭肅容,韓赟原本臉上的笑容忽然停住了。
韓赟知道蕭肅容是為什么留在錦城的,他忽然有些不敢面對蕭肅容,但又覺得得解釋清楚,于是結結巴巴的想去解釋,“少、少城主,你聽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說那開元那個病是……他有病啊,我并沒有那個意思,我不是說你啊,真的!”
蕭肅容瞥了韓赟一眼,眼神淡淡的,但韓赟卻嚇得快哭了,“少城主,你不要這種眼神看著我呀,我真的不是在說你失心瘋,我是說那開元……他哪個德行您也在場看到的,那不同的人變來變去,下官就是呈上去也沒人會相信啊!”
“下官是絕對相信,蕭公子你不是這種人的……”
“韓赟,”蕭肅容懶得聽他聒噪,他將蹲在墻根邊上的身子站了起來,蕭然身影,原本瀟灑了一世的豁達,此刻卻蒙上了一層沉重,他說:“你若見到青鸞,你就跟她說我自己先行一步了,云城之行我就不與她同行了,此后可能也不必再見了,希望她……一路安好。”
對,便是如此,他既然沒有能力保護她,又自己一身的麻煩,何必連累她呢,青鸞是個好姑娘,該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與他這個瘋子蹉跎。
如此說著,然后轉身就離開。
韓赟聽得莫名其妙,“這、這剛剛不還抱在一起嗎?這會就翻臉了?”韓赟看著蕭肅容的身影,忽然干笑了兩聲,“難怪她罵你王八蛋呢!”
親完就跑,呸!
國公府里,蘇青鸞依舊在那里看著這一片大火過后的殘垣,開元已經被從水榭亭閣里救出來了,只不過抬出來的時候和義莊里那幾具尸體沒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