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幽幽山谷,月色澄澄,遠山煙波遮攔銀漢,星子稀稀。有風吹來,吹過山谷,越過山脈,吹拂山中冷月,吹到不遠處的云城里去。
夜深了,人也靜了,戍守在墻頭上的士兵聚精會神的,瞠著一雙眼站在城樓上方,目光如炬,不放過任何深藏在黑夜之中的窺伺。
風來,吹起城樓上的黑旗,旗子上鑲金絲繡線,大大的篆體繡了個“蕭”字,這云城城主世代戍守于此,保民安康。
只是,不知為何,從什么時候開始,每到了夜深人靜時,風中總會飄來一絲絲甜得發膩的味道,偶爾,還會驚動身后街道深處人家豢養的狗。
犬吠的聲音,伴隨著風飄過來,士兵們守在那城樓上,死死的盯著前方,手里握著的兵器,為這城后的百姓守住一方安寧。
緩緩的,從這一陣陣腥甜的風的刮來之后,緩緩的從城外走來一個的身披藏青色長袍、身形佝僂無比的老者,肩上扛著一把發了繡的鐮刀。
老者走到城樓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這上面戍守的士兵。
嘿嘿干澀一笑,笑起來的時候牙齒黑黃之余,還缺了幾個,此人長得又怪又丑,高高的額頭上方頭骨外露,聳起的眉峰上有一雙白眉及須而下,走動的時候,那兩條白眉便一晃一晃。
就這么一晃,一晃的,老者一步步走過城橋,進入城門,那些站在城樓上的士兵們仿佛的沒有見到似的,竟是連一個下來盤問的都沒,任憑這奇怪老者大搖大擺如入無人之境。
風吹起城樓上的蕭氏大氣,揚起旗幟底部的鷙尾,飄揚過那些個筆挺挺站在城樓上的士兵時,仔細看才能發現,原來這些士兵全都瞠大了一雙眼,相同的聚焦,相同的方向,相同的一動不動……但,就是如此,卻全然不顧眼前發生了什么事,仿佛被什么法術定住了似的。
這在民間,俗稱……睜眼瞎!
老者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適才從城里的街道處傳來的犬吠聲,隨著老者進入也忽然隱匿不見了,他這一身腐爛的氣息,就像是地獄的使者走過,萬物皆懼。
走過長街,經過一個巷道的時候,從那后面漆黑的房屋里傳來了孩兒的哭鬧聲,老者原本直步朝前的方向,忽見鐮刀一轉方向,朝著那個漆黑巷道的方向走了進去。
須時,只見悄然無聲的巷道中,老者從里面的房屋里抱了一個孩子走出來,身形佝僂,懷里的孩兒見著他時,依舊呆呆的,老者盯了這孩子一眼,卻是冷哼了一聲出來。
老者抬起頭看了看這片屋頂,他伸出手將鐮刀高高舉起,正好舉過屋檐處,只見鐮刀刀鋒尖銳,“卡”的一下敲在屋檐邊上的瓦片處。
瓦片被這一翹,頓時從中間裂出了一條縫,老者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
抱著孩童,老者沒有再往深處走,而是猶然轉身,朝著城外出去。
去時的路與來時一致,不同的是,老者一手扛著鐮刀,一手抱著那孩童,一步步朝著他的深山老林中走去,慢慢的,慢慢的,一步步隱入這黑夜之中。
不過多久,風再度吹來,吹動這城樓上的旗幟,旗幟掠過站在旗桿邊上的守城士兵,穿城而入的風,一掠過這層層疊疊的屋頂,那片被鐮刀敲成兩半的瓦片就“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青磚地面于瓦片撞擊,這一聲響顯得尤為的清晰,也在這一刻,原本寂靜的長街忽然又有犬只的吠叫聲,原本站在城樓上的士兵也忽然眨了一下眼,聽到身后瓦片從屋頂上掉落下來的聲音,便轉頭看了一眼。
只見幽長街道空無一人,四下安寧,只余街道深處傳來一聲聲犬吠聲,驚動了不知道哪戶人家,人家家里有孩童哭鬧的聲音起來。
家里大人緊哄慢哄,孩童依舊哭鬧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