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該救,黎子壑應當以禍害天下百姓之罪伏誅,而不是以陰將軍的罪名被殺。假扮陰將軍的是蕭定山,不是黎子壑,兇手就是兇手,不是由另一件事牽扯過來,便能將真相掩蓋過去。這也不是蕭九拿來欺騙你我的理由,一切皆有法度,不可扭曲,不可掩蓋。不然要法度何用,要我君無雙何用?”
蘇青鸞聽著君無雙說這些話,一時怔忡,竟無言以對。
她原本心中的苦悶,便是被兩件事情絆住了腳,鉆了牛角尖。而此刻君無雙這般言之鑿鑿,蘇青鸞銅厚醍醐灌頂,她豁然開朗了起來。
心中不禁愴然而又空洞,她低下頭笑了起來。
君無雙不解的看著她,“你笑什么?”
蘇青鸞笑完了,仰起頭來看著君無雙,這個古板又迂腐的人,此刻一身狼狽,她卻居然覺得莫名的順眼。
她繼而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真是個君子!”說完,她起身來將君無雙拿開的酒壇子又拿了回去,兀自隔空敬了他一下,“敬君子的!”
君無雙再次擰眉,她這吊兒郎當的樣子,讓他誤以為蘇青鸞在嘲諷自己,他又憤然一甩袖,“落井下石,你又何須如此?”
“我是真心的。”
蘇青鸞的話語輕而平靜,十分認真,她對君無雙說:“你有你的法度規章,阿九有阿九的百姓考量,君大人,你別怪他啊,他也只是病了而已。”
蘇青鸞這話說得虛軟無力,君無雙卻疑惑了起來,“什么病?失……失心瘋?”
“算是吧!”
蘇青鸞在君無雙一番話之下,忽然又什么都想通了,“你教會了我,每個人都有自己堅守的東西。這個案子你堅守的是真相法度,他堅守的是黎明百姓,這就夠了。無可救藥的是城主,是蕭定山,是黎子壑乃至黎橦他們。哪怕阿九有錯,但最起碼……他還有救。”
她說著站起身來,想往外走去,而后又停在了牢門口,道:“我只是有些不習慣這么狠心的阿九,或許……等我把他治好了,就好了!”
說著,她拎著自己的酒壇子走了出去,也真的把開了的鎖又鎖了回去,然后探過頭到隔壁去,喊:“小藥,帶上白玉驄還有你的私房錢,咱們走了。”
在蘇青鸞帶著小藥要回去的時候,君無雙忽然跑到牢門邊道:“書生,或可繼續查下去。”
蘇青鸞站住了腳步,臉色驟凝了下去。
但回頭看著君無雙,神情瞬息幾變卻沒有再多的話,直往前走去,只舉起了手上的酒壇晃了晃,道:“謝了!”
看著蘇青鸞走遠的身影,君無雙愣了愣,而后又轉頭看著石臺上蘇青鸞留下的那碗酒。
君無雙呆呆的看著那碗酒,清澈如自己,烈性如自己。
想著想著,不禁心中也悲壯莫名,干脆抬步朝著那石臺走過去,端起那碗酒,朝著蘇青鸞已經離去的方向,隔空舉碗。
道:“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