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正倒影著一張平平無奇的少年的臉。
眉毛不濃不淡,恰到好處,眉骨并不突出,雙頰竟還帶有一點嬰兒肥。
衣袖袖口處有兩處布丁,褲腳卷起,露出了泛紅小腿,一對小腳踩在了谷草做的草鞋上面,在其上灰塵與污漬帶來的黑垢還隱隱可見。
這是一個典型的村里孩童少年的形象。
他望著水面靜靜發呆,目光出神。
池塘旁有三棵大樹,兩座草房,大門均是木質門,也沒有上鎖。
其中一座木門嘎吱打開,一個略顯成熟的黝黑少年走了出來,臉上有幾處烏青,懷中抱著一個木盆,里面有幾件麻布織成的衣裳。
黝黑少年打了個哈欠,一只手抬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忽而又注意到池塘邊那個少年,困意頓無,大聲喊道:
“喂!柳舟!你怎么還不走啊?”
柳舟呆滯的目光恢復了幾分清明,又受到了幾分驚嚇,有些微怒。
“池塘又不是你家的!”
黝黑少年聞言一愣,伴著剛起來的幾分氣勢,不禁氣從中來,三步兩步便跑到了柳舟身旁,將木盆往地上一丟,一只手便揪住了柳舟的耳朵。
黝黑少年氣道:“今天被我娘親打了一頓,你可別給我拌嘴啊,不然耳朵給你揪掉一個!”
揪耳朵的力道越來越大,柳舟竟從地上被揪了起來,巨大的疼痛讓他的嘴縫咧到了耳根。
柳舟比黝黑少年矮了整整一個頭,雙手扣住黝黑少年的手,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挪動半分,只能干吼道:
“趙作牧!”
趙作牧聽到柳舟異常高的音調,頓時放手,柳舟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
趙作牧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看著柳舟捂著發紅的耳朵吃痛的表情暗暗發笑。
趙作牧身材高大,體格健碩,力大無比。
父親早亡,母親李氏獨自將他撫養長大。
果然,在柳舟呼喊后,從草屋內走出來一個身材瘦弱,飽經風霜面相的婦女,若拋卻深沉發黑的面色,其眉宇間也透露出年輕時的幾分姿態。
李氏面露怒色,看著滿臉寫滿著無辜的趙作牧剛準備出聲訓斥,只見一位老者出現在了她的視野里。
那老者頭發花白,留著一縷山羊胡須,眼神飽含濁意,似是腿腳不便,拄著一根拐杖緩緩的走著。
“柳舟,我們走吧。”
柳舟聞言,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看氣焰不消的趙作牧,乖乖的朝著老人的方向走去。
......
夜深人靜,偌大的山林里也不見幾聲鳥獸孤鳴。
只有一輪殘月懸掛在暮色蒼茫的夜空之中,帶來幾分單調的色彩。
柳舟望著夜空,望著殘月,目光中盡是迷茫不解與...呆滯。
山羊胡老人柱著拐杖,也望向了那一輪殘月,混濁的眼睛里也被這昏黃的色調填滿。
不知何時,他發出一聲沉沉的嘆息,卻也沒有把柳舟驚醒。
“人世滄桑,吾生有涯。”
“舉目千里,皓月如輝。”
“天地縱然無際,但也不過是一處囚籠罷了。”
......
翌日清晨。
柳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厚重的谷草堆鋪就而成的床上蹦了下來。
簡單的洗漱了一番便來到了堂屋。
老人早早便坐在了那里,在木桌上是一碗熱氣騰騰的稀粥。
“任爺爺,你又吃了嗎?”柳舟坐下的時候出口問道。
老人點了點頭,隨即說道:“吃完我們去山里采些草藥,明日我們便下山去。”
“下山?”柳舟懵懂的看著老人,很是可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