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幽料到了她的心思,心中發笑,表面卻一本正經地配合著對楚君卓道:“師妹所言有理,那就叨擾楚城主了。”
楚君卓冷峻的眼神,更加凌厲了兩分,他幾時留他們做客了?
這兩人還真是一般的厚顏無恥,不過,既然他們主動送上門來,對他而言,也未必是件壞事。
目光漸漸溫和,楚君卓淡淡開口:“哪里。”
當下,楚君卓喚進陳管事,送二人去客房歇息,秦幽和長生與他見禮告辭,倒也沒再多話。
隨著門再次合上,他們的身影也被隔絕在外,漸漸地,腳步聲遠去,偌大的大堂中,只余楚君卓孤身一人,以及逐漸冷寂的炭火。
他垂眸看向桌上那粒被遺留下的,名為“怨氣”的血珠,緩緩拾起,拈在兩指間,眸光越來越幽深。
掃眼,瞥向對面那兩盞未動的茶,“嗤”地,冷冷一笑。
明明小心防備,卻又要送羊入虎口,不可謂不奇怪。
明知刺客與自己有關,卻絕口不提此事,可見二人并非是來尋私仇,至少這不是他們的主要來意。
其次,他們不提瑄瑤,也不是沖她來的,酒樓相遇,或許只是偶然?
再者,這兩人很顯然不同路,那叫長生的,明顯是個草包,只會被那個荊衡牽著走。
那個荊衡倒是有些道行,說話亦真亦假,信不得,又拋了這么個鬼東西給他,還要到漓水開壇做法,他可是察覺了什么?
亦或是,他的目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正沉思間,陳管事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入。
他關好門,頭也不敢抬地疾走到楚君卓面前,掀袍跪下:“城主,老奴已將那兩人安置好,明里暗里,都有人盯著,確保萬無一失。”
接著,他從袖中抽出一張字箋,呈上道:“這是他們要的東西,請城主過目。”
楚君卓不加理會,慢慢將血珠舉到眼前,透過昏黃的燈光,觀摩著猩紅珠子里密集的血絲:“你確定萬無一失?”
陳管事騎虎難下,說不是不行,說是又實在心虛,他猶猶豫豫,終究還是顫顫巍巍地點頭回道:“是。”
不覺間,額上已透出一層冷汗。
楚君卓不疾不徐道:“十七名刺客,動不了他們分毫,還讓人找上門來,這就是你所謂的萬無一失?”
陳管事嚇得一哆嗦,立即五體投地,冷汗發背沾衣,沾了汗漬的字箋也落到了地上:“那十七人,老奴已處理干凈,城主放心,斷不會傳出對城主不利的消息。”
楚君卓轉動著血珠,冷蔑地勾了勾唇:“有人想傳,也得有人信才行。”
陳管事擦了擦額汗,連忙接口道:“是,城主宅心仁厚,那兩外鄉人,不知和誰結了梁子,遭到追殺,竟將禍端扣到城主頭上,當真卑鄙無恥。”
楚君卓摩挲著拇指大小的血珠,倒是越看越喜歡,隱隱約約,他似乎從血珠里聞到了血的馨香:“罷了,這事也不能怪你,你忙碌一天,也辛苦了。”
陳管事一聽這話,臉色瞬時慘白,整個人似乎都快虛脫了:“不辛苦,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