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帶上門,走出門口,正好看見秦幽和朱老翁站在柴扉外說話。
朱老翁歉疚地對秦幽道:“……方才小老兒也是急了,害怕水鬼再纏上她,心想著若是能把她嫁出去,這孩子便安全了,全然沒顧慮到公子的意愿,真是對不住了。”
秦幽這時倒是收斂了幾分不羈的樣子,凝肅的表情,翩然的姿態,倒真有些仙風道骨的氣質。
他道:“老丈一片苦心,情有可原。”
秦幽自長衫的窄袖中,夾出一道黃符,遞與老丈面前:“我這里有一道辟邪黃符,貼在紫蓮姑娘的屋門上,邪祟自然不敢靠近。”
朱老翁顫手接過,灰暗的眼睛里頓時有了光,他彎下腰,千恩萬謝,幾乎就要拜倒在地:“小老兒早知公子是活神仙,居然還妄想高攀,給公子添了麻煩,實在該死。”
秦幽只用折扇在他胳膊下一托,他便自然而然站直了腰,想跪都跪不下去。
長生盯著秦幽的窄袖,看直了眼,敢情乾坤袖不只一個?
還是那貼身穿著的長衫的袖子才是乾坤袖?
長生貼著墻根,借著夜色,踮起腳尖,鬼鬼祟祟地向二人靠近。
她不想破壞他們談話的氣氛,想悄咪咪地聽他們說些什么。
只聽得秦幽道:“紫蓮姑娘出事之時,曾說聽見有女子的歌聲,她便是受到歌聲的蠱惑才會遇險,不知老丈可有聽見?”
朱老翁茫然地搖搖頭,發顫的聲音里帶出一絲恐慌:“那歌聲莫非出自水鬼?”
秦幽溫和一笑,緩解了他的緊張:“那時她神志不清,也許只是幻聽,并沒有什么歌聲。”
朱老翁一聽,高懸的心才稍稍放下,但仍掩不住滿臉擔憂。
秦幽又道:“這幾日讓紫蓮姑娘好好呆在房中休養,莫要隨意出門,有黃符保護,自當安然。”
朱老翁聞言,忙將黃符掖入懷中,生怕一不小心給弄丟了。
長生躲在墻角柴堆后,聽秦幽這么問,不禁納悶,紫蓮聽見的明明是爹娘的呼喚,他為什么要撒這個謊呢?
正迷惑間,秦幽忽然提起嗓子,朗聲道:“你貓在墻角,怕不是要做賊?”
長生一激靈,知道藏不住了,索性向前一躍,立在院中,昂首挺胸地向他們走去:“你見過哪個做賊的像我這般堂堂正正?”
朱老翁本是背對著院子,沒瞅見她貼墻角的模樣,見她出來,便迫不及待迎上前問:“姑娘,紫蓮她怎么樣了?”
長生大大咧咧道:“她已經醒了,正等著老丈進屋呢。”
朱老翁一聽,興沖沖往紫蓮屋子走去,走到院中,忽又一拍腦門:“瞧我這老糊涂,竟將頂重要的事情忘了。”
朱老翁回頭,向二人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大恩不言謝,請兩位恩人留下名姓,好讓小老兒立箇長生牌位,往后天天燒香磕頭,保佑恩人福壽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