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覺得好笑:
“你這小姑娘真有趣,狼窩可還沒逃脫呢!我看你也不像是小門小戶出身,有點見識,我這身份吧,說不好聽是奴才,但一般的官宦家庭也不敢多有得罪我,你仔細瞧著,又要如何感謝與我?”
時雨其實也只是說說而已。
一個閣老的管家,他要啥啥沒有?
哪里知道,這老人家居然還和她較真上了。
時雨覺得自己悲催倒霉極了,白跑了一趟棗莊不說,這會在市集上不小心和老太太走失了,還遭遇人販子,要知道今兒事情一茬跟一茬的,她出門之前一定要翻翻黃歷才成!
但話都說出口了。
人宋管事也確實是救了她,因此她也不能不知恩圖報。
時雨摸著小下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
“老人家,不如這樣,我送您一壇子酸筍唄?酸酸脆脆還帶點麻辣,下粥炒肉啥都好吃,很開胃的!吃不下飯的時候用它吃粥能吃好幾碗哩!您不要覺得這筍是賤物,要知道,縣里的珍味閣收還要給我六文錢一斤哩!”
福伯都無語了。
這小姑娘到底是天真,還是在裝傻?
救命之恩一缸筍就能抵了?
他老人家呵呵的笑,“哪真要你的東西?救你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我當是給我家老爺做善事,萬望老天爺保佑他心想事成就行。”
時雨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難道說,她見到的宋管事就是所謂的忠仆?
又聽福伯道,“你叫我福伯就成,小姑娘,你家里住這塊近不?要實在不遠,我倒是可以將你送到家。”
“謝謝福伯,不過不用那么麻煩,我家里離這里遠著哩,這樣,集市上不是有家老嫂子餛飩攤嗎?我走丟了我奶她們得急,這會說不定又回到那塊等我哩,就麻煩您將我送那塊去,正好我可以把那一壇子酸筍給您。”
“那也成,正好我要辦事會經過,就順路送你得了。”
福伯點頭,他回來大半年,鎮上倒也熟悉,知道是有這么一個餛飩攤子,因餡料充實,口感鮮香得名。
連他和老太爺偶爾也會特意出門吃上兩碗。
那滋味,真是回味無窮的!
于是,在一老一少的閑扯當中,時間過得很快。
被吩咐到餛飩攤子那塊停車的小廝到地果真將馬車停了下來。
時雨下車看到餛飩攤子邊上的牛車,還有車上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容,這才忍不住狠狠松了口氣。
她也信守承諾,下來就將牛車上的一壇子酸筍交給了福伯。
那壇子酸筍本來是備著讓棗莊村民嘗嘗的。
沒想到沒用上,也還好沒用上,要不然她也沒啥好東西給福伯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福伯,禮輕情意重,回頭你要吃喜歡了,我再給您老人家送哈!拜拜~”
時雨笑嘻嘻的和福伯揮揮手,日頭猛烈,手腕上的刻桂銀鐲子差點將福伯的老眼都給晃花了。
福伯揉了會眼睛,又看了看被硬塞來放在腳邊的壇子,臉上都是無奈的笑容:
“這傻丫頭,我這次進京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哪里有空等你送筍子來?”
他也沒把這當回事。
下令小廝繼續前行去牙行。
挑了好半天,到日暮西山才帶著男男女女十來個奴仆從里頭出來。
晚間聽聞老太爺沒胃口用膳,福伯這才想起來被他遺忘在車上的酸筍來,那小丫頭說開胃得很,福伯猶豫了會,讓小廝去馬車上取了來,又親自嘗過,又脆又酸又帶點麻麻的味道,非常特別,像是農家里的酸菜,可又好像差別很大。
他想起來那丫頭說還可以拌點糖進去。
沒想到,滋味更是絕了。
連忙用廚房收拾一個食盒出來,裝了些稀粥和酸筍提去了書房。
這會,沒心情吃飯的宋閣老正在書案上描繪哩。
漫天飛舞的金桂樹下。
一身嫩綠的絕美女子躍然立于紙上,她雙手扶笛,神情悠然閑適,微風雖然凌亂了她的發絲和發帶,但卻給她增添了一種說不出的神秘美感。
“咚咚咚......”
書房門被敲響。
宋老太爺眉頭微攏,又繼續手下的描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