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老爺,老奴阿福。”
“進來吧,門沒栓。”
福伯連忙推門進去,書房擺著拳頭大的夜明珠,光明如晝,進門他就看到老太爺在書案上低首,拿著筆似乎細細的在描著什么。
福伯也不上前,在邊上擺桌勸道,“老爺,人是鐵飯是鋼,您不吃可不成,府里一大家子都靠著您呢!老奴知道您沒胃口,恰好有個小丫頭給送了一壇子筍來,酸脆酸脆麻麻的,老奴還讓廚娘拌了些糖,開胃得很,您還是吃些罷。”
宋老太爺是真沒胃口。
但福伯也將東西擺上桌了,他嘆息,只能放下筆洗手上前。
吃了一口稀飯配酸筍,他不由眼睛一亮:
“咦......好像還不錯?”
他又繼續吃了一口,沒想到一發不可收拾,不小心一下子去了半碗米粥。
福伯看得高興。
不由和老太爺說起了今兒救時雨的經過。
宋老太爺聽得連連點頭,還說道,“這玩意確實好吃,可惜咱明兒要回京了,要不然多要她幾壇子也是使得。”
“老爺要是想吃,老奴讓下邊的人看著,到時候采買一些跟著商隊送回京就是。”
“嗯,你拿主意罷。不用在這里候著我了,阿福,你過去瞧瞧我那畫有沒有秋娘的神韻,我琢磨了大半天,這畫好像還差點什么。”
福伯連忙領命過去。
這一看,目色忍不住露出驚艷,然后心里又控制不住嘆息。
他家老爺對秋夫人惦念不忘,時不時來一幅,這也不知道第幾幅了,就是沒找到有滿意的。
但平心而論,這幅畫技藝水平真的極為高超了,不管是形,還是神,都和真人無異了。
他瞧了半天,宋老太爺把一小碟子酸筍干了兩大碗粥過來。
還等著他指點:
“如何?瞧出來沒有?”
福伯忙指了指那上頭露了半截的光潔右手臂:“我們秋夫人這好像還有個鐲子......”
“鐲子?”
宋老太爺拍了下腦袋,隨之恍然大悟: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每次描繪的時候總感覺是差了些什么,原來,竟是差了這么個鐲子......”
老太爺技藝高超。
不到三兩下就將一個刻桂的銀鐲子畫了出來。
老人家頓時滿意了。
欣賞了許久。
福伯也沒借機掃興催宋老太爺去休息,輕手輕腳的將餐具給收了,又在門外候了半個時辰,這才催人安歇。
等他躺到床上那會已然是三更天。
這晚,宋老太爺抱著得意佳作進入夢想。
而福伯,在睡夢中又好像回到年輕那會,被那個綠衣女子從貪官手里的私人銀礦救了出來,他因為家人死絕,無處可去,無以回報之下,選擇給女子做了隨從。
往事如夢。
恍恍惚惚,一夜過去了。
天明,鏢隊趕來和宋家的護衛們一起集結,食時三刻,宋老太爺終于啟程回京。
因為顧及宋老太爺的年紀,車隊差不多到正午時分才走過縣城。
宋老太爺原打算過城而不入。
但這會,跟在他后頭馬車里的福伯卻是發了瘋一樣的猛拍馬車。
車子停下尚未穩當,他就急急忙忙從車上跳下,摔得滿頭滿臉都是灰土。
但他卻顧不得,滿目發紅,眸色里頭都是激動和興奮的沖到前頭,喊道:
“老爺,我......我我似乎知道四爺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