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停下腳步,囁嚅道:“大人,就是這里了。”
云遠背著手看過去。
兩側各有一棵柏樹,虬枝崢嶸,高聳入云。
大屋沒有門窗,寬敞無比的入口像是大張的獸口,里面黑乎乎暗如夜色,什么都看不清楚。
入口前樹立著高有五丈的石雕華表,蓮花座、蟠龍柱、云板、承露盤完整,但經過多年的風吹日曬,只有七八成新。
啊!啊!
烏鴉凄厲的叫聲不時從柏樹枝頭傳來,那里是鳥巢,一層樹枝一層巢穴,分布的頗為密集。
加上嗚嗚的風聲,站在這里,寒意凜然。
云遠算是明白了,為何沒人跑來,正常人都不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村長臉上不時閃過驚恐之色,不知是怕失職被罰還是單純害怕這鬼地方。
“大,大人,您要進去嗎?”
孔武沒在意村長的表現,而是問云遠。
“不如讓我和村長打前站。”
村長一聽,臉上驚恐更甚,連連擺手:“里面只有靈牌,別的什么都沒有,進去沒必要。”
“你怕什么?”孔武冷哼一聲,“上回來此地是什么時候?可按照規定做事?”
孔武連連的追問讓村長閉了嘴。
云遠沒管他們的官司,而是邁開長腿往里走去。
他腳步均勻而沉穩,步與步之間的距離如同用尺量過,整齊劃一。
沒有一往無前的奮勇,卻有不會后退的堅定。
入口平平無奇,如同任何一個。
然而,一邁進屋內,黑暗便潮水般涌來,如有實質,壓抑而令人窒息。
一瞬間的失神過后,云遠的視覺恢復如常,不用抬頭,就能看見里面的擺設。
密密麻麻的靈牌成階梯狀排列,猶如海浪從最里面靠墻處一波波涌出。
很難相信,一個人活著的時候不管如何叱咤風云,最終讓后人記住的僅是一個幾尺高的靈牌,而這個靈牌上也只有一個簡單的名字。
人來到世上一遭,留給世界的只有名字,這也難怪那些追求流芳千古甚至遺臭萬年的人不擇手段追求青史留名。
中間是牌位,兩側是點蠟燭的燈架,同樣是密密麻麻好幾層。
可惜,蠟燭不光已經燃盡,只剩燭淚點點,上面還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這灰塵不止燈臺上有,供臺上亦然,不仔細看,甚至會誤以為鋪著一層灰白的絨布。
供品?
除了幾個干癟的果子,長滿綠毛的點心,及花瓶里插的久已枯萎的花枝,其他不存在的。
“你可知道這里靈牌上每一個名字都是英勇之輩?”云遠看到眼前這輕慢的一切憤然,怒視著村長說。
村長哆嗦了一下,做賊一樣東張西望,沒有顧得上回答。
孔武推搡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哆嗦著嘴唇道:“是,這些人都是太祖龍牙軍的人,小的從前看過名單。”
孔武冷哼一聲:“你膽子的確不小,就這么做守墓人的。”
云遠冷冷道:“你出去。”
村長巴不得離開,答應著往外跑。
還沒跑出兩步,人就軟倒在地。
孔武一驚,上前摸了摸村長脖頸處的動脈,松了口氣,原來只是昏迷。
云遠淡淡道:“死不了。你運轉內力,是不是有些凝滯?”
孔武依言行事,發現果然如此。
“大人,小心,有古怪!”
“行了,跟我來吧。”
上前一步,云遠出掌在供臺上落下一掌。
咔嚓咔嚓。
數聲過后,整個供臺下沉,沒入地面,露出一個洞口。
“大人,讓我先進去。”孔武不放心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