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得胡言!”崔縣令朝蘇向暖示意:“姑娘繼續說。”
蘇向暖繼續寫:“馬是畜生,自然比不得人命,大人為救人殺馬情理之中。若公子騎馬在鬧市,馬匹被路人挑逗受驚,踩踏百姓。
若是此時殺馬,公子就要從馬背上摔下,怕是會腿骨折斷,可若是不殺馬,百姓將會死傷無數。”
“無知小兒,休得在這胡說八道,公子怎么會如此沒教養!”
穆師爺火冒三丈,胸臆間迅速地翻騰起一股憤怒的悶氣。
蘇向暖充耳未聞,只目光炯炯地看向崔縣令:“大人,馬匹沒錯,貴公子沒錯,錯在路人不該挑逗馬,這馬殺還是不殺。”
崔縣令抿著唇,目光沉沉的看向蘇向暖,莫不是蘇向暖在試探他是不是大公無私,秉公執法?
片刻后,他平靜開口:“我兒騎馬入鬧市,雖錯不在他,但也應當殺馬謝罪。”
話落,卻見蘇向暖寫:“大人大公無私的氣度小女子特別敬佩。”她繼續寫:
“若是騎馬的人并非公子,而是普通百姓,馬被無數人惡意刺激,并非騎馬人之錯,若殺馬,這位百姓必死無疑,又應當如何?”
崔縣令沉吟了片刻:“死一人保無數百姓,此馬當殺。”
蘇向暖笑了笑,寫道:
“既然如此,民女沒什么好告的,還請大人批準民女一家到一個真正公平的地方生活。”
寫完,蘇向暖整個指尖都在顫抖,跟縣令剛實在太超出她的承受范圍了,她膽子就玉米粒那么大,再多都沒有。
蕭祁握著她的手,她心里瞬間安穩了一點。
沒事,有反派武力加持,大不了就一起跑路,怕啥。
縣令有些沒明白她的意思,死一人救無數人,必要時是可以犧牲私利。
不明白蘇向暖為什么不滿意。
不過看她嚇得臉色蒼白,一個勁鉆到丈夫懷里,還敢硬著頭皮跟他理論,挺有意思的。
竟然有些期待蘇向暖的高論,朝她示意:“繼續說。”
蘇向暖哪有什么高論,顫顫巍巍離開蕭祁懷里,在地上寫:
“大人,人命不能以數目來定論,殺五人,救六人,值不值得?”
“何況,還是在這六人都有錯的情況下。”
“誰的命都是父母給的,只有一次,沒有傷天害理,誰也沒有義務要為別人的錯誤行為犧牲自己。”
“殺人救命可以,但也要看對錯。”
“小女子覺得,法不責眾本來就是錯的,如果百人犯錯,威脅一人性命,那么,殺百人合情合理。”
蕭祁定定地看著她尖俏的小臉,明明已經害怕的渾身顫抖,卻還在堅持自己的看法:“任何事情,對錯最重要。”
“里長和村民們覺得我是外人,來村里冒犯了龍王導致天下大旱,僅憑迷信的臆想,就聯手謀害我們一家,他們幾十人圍攻我丈夫,車輪戰欲取他性命。”
“全村人放火燒我家,要燒死我和爺爺,爺爺本身就重病在床,他老人家行善一輩子,沒想到卻被曾經救治過的人活活燒死。”
“大人,村里的人仗著族法名義行兇,對是不對?”
“打著為村民好的幌子,試圖掩蓋自己謀殺行為,良知又何在?”
“我們做了什么對不起村民的事?就因為我相公功夫好,因為我不是村里人,就活該被排擠被謀害嗎?天災人禍,為什么要讓我們背鍋?”
崔縣令面目嚴肅:“本官明白了。”
蘇向暖義憤填膺:“這幫人自私自利,利欲熏心,惡毒的拿我們一家三口的命換村民心安,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