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在許多后世之人眼里,那就是最被人鄙視的稱號,還因此讓它與窮酸之類的貶義字搭配起來,稱為窮秀才或是酸秀才。但事實上,對這時候的讀書人來說,能通過縣府院三場大考,從而中個秀才,已算是極了不得的成績了。
因為秀才,已算是四民士農工商里第一等的士的階層,擁有了免除自己和家人徭役和賦稅的權力,可以在不開具路引過所的情況下走遍天下,而且還能成為官員們的坐上客,而不必像尋常百姓般見了官員都得跪下磕頭見禮……這種種特權,已證明秀才已是這個時代的統治階層中的一員。
謝景昌亮出的秀才身份,還真讓陸縝有些不好應對了,只得哼了一聲,擺手讓正欲上前的兩名差役就此退下,然后才語氣森然道:“原來你還是讀書人,倒是失敬了。謝景昌,本官問你,既然你也是讀的圣賢書,當知忠孝節義,今日為何要干出這等事來?”
“陸大人這話,就讓在下聽不明白了,不知在下做了什么錯事,竟讓大人你硬是要把我從家中帶來府衙問話。”謝景昌終于暫時冷靜了下來,面對責問,先來了個裝傻充愣。
陸縝嘿地一笑:“怎么,謝公子你居然還敢作不敢當么?今日刑場之上的事情,如今滿城皆知,你還想抵賴么?”
“刑場之上的變故在下自然是知道的,但那與我又有何關系?大人,你可不要冤枉無辜哪。我謝景昌向來遵紀守法,豈會做出這等事來?”謝景昌的回答毫不猶豫。
“你道本官是在隨口胡說么?來人,把人證給我帶上來!”陸縝也不和對方兜什么圈子,當即一拍桌子下令道。
隨著這一聲命令,一陣叮當聲就從外邊響起,謝景昌回頭一看,身子就是一顫。因為他看到一個滿身血污和傷痕的男子被幾名差役押著走了進來,他顯然是吃足了苦頭,傷得很不輕,若非有人押著,恐怕早摔倒在地了。
陸縝見此,只是淡然一笑:“謝景昌,你可認得此人?”
謝景昌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臉都高高腫起的家伙正是之前受自己之命去刑場質疑和指證常溫玉被人替死一事的城中閑漢王小三了。但是,這時候他怎么可能承認自己認得此人呢,所以當即搖頭:“我根本沒見過他,不知他到底是誰。”
“王小三,你可聽到了,出了事兒,他就不再肯認你了。”陸縝看了面前已被人丟在地上的倒霉家伙一眼,繼續道:“這個王小三,便是今日在刑場之上生出事端來,惹得差點讓百姓生亂的大膽狂徒。而他,剛才在我府衙的盤問之下,已經交代明白,是你謝景昌出錢讓他做這些的!”
“哈哈……”謝景昌此時心下駭然,只能用大笑來掩飾自己的惶恐,同時心里迅速轉著念頭。很快地,他就有了說法:“大人這說法也太叫人難以信服了。此人不過一街邊閑漢,又不是我謝家家奴,你怎么就能一口咬定他做這事是由我指使的?”
見他說得條理分明,陸縝還真稍稍愣了一下。謝景昌見此,更是打鐵趁熱地道:“而且,他身上這么多傷,一定沒少被府衙拷問,你們這是屈打成招。以府衙的手段,想要迫使一人說出自己需要的證詞,并不是什么難事,我倒要問陸大人一句,這是不是你故意坑害的我?這事就是告到布政使司衙門,提刑司,甚至是南京城里去,我也是不會認的!”
錢漫江聽他這么道來,不覺皺了一下眉頭。看來陸縝這回要頭疼了,這家伙看著是個紈绔,其實還是有些頭腦的,居然還能想出這等狡辯的說法來。而且,王小三身上的傷痕確實是個問題,陸縝還能有辦法解開這個結么?